话音刚落，叶晚苏便被沈知絮放倒在了石面上，随即他欺身而上，温热的唇瓣迫不及待的覆了上去。
也不知山林之中是否有精怪，它们又是否瞧见了这月下旖旎风光。
答应同沈知絮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叶晚苏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大胆和离经叛道。
她时常觉得沈知絮就像是一只极难驯服的野兽，稍有不慎，把握不好度量便会脱缰而出不受控制，就像多年前在刑台之上，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妄图以一己之力抗衡群仙。
当时叶晚苏就觉得，这小孽障一定是疯了。
她侧头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正阖眸睡得香甜的沈知絮，抬起手，抵住了自己的眉心，缓缓抽出了几丝神力，随即又是将这丝丝绕绕的青光注入了沈知絮的眉心，就像梦中前世的自己时常所做那般。
唯有以自己的神力亲自看顾，她才能安心。因为其实比起所有人都让她提防的林北音来，叶晚苏更怕的是沈知絮发疯，梦里那个陌生的他，实在是可怕。
叶晚苏用指腹沿着沈知絮的眉心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揉过他的唇瓣，终是捏住了他的下巴，随即扬头凑上前，在他唇角亲了亲：“有为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睡梦中的沈知絮长长的睫羽微颤，他下意识的紧了紧环着叶晚苏腰的手。
叶晚苏叹了口气，还是这样乖巧温顺的沈知絮比较让人喜欢啊！她回抱住沈知絮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柏香味，不自主的嘴角一直挂着温柔浅笑。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枝杈投射下来，洒在叶晚苏身上，叶晚苏缓缓睁开睡眼，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身旁却已然是空荡荡的。
她唤了沈知絮好几声，始终未得回应，不免一时有些心慌，可还未等她调动神力查探，就见沈知絮抱着满怀的野果小跑着朝她奔来，像极了一只摇着尾巴的欢快大狗。
“师尊！师尊！”
叶晚苏藏起指尖凝出的神力，理了理衣襟，道：“你何时醒的？醒了便去寻这些了？”
“是啊，我当年在这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季节，山间的这些野果子，师尊你别看这些小果子长得其貌不扬，甚至有点儿丑，但味道却是酸甜可口，赛过落云山上的仙桃。”
说着，沈知絮便是挑了颗长得略好看些的，用帕子仔细擦了擦，递给了叶晚苏，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师尊你尝尝！”
叶晚苏接过果子，咬了一小口，顿时酸甜的汁液便是她在口中弥漫开来，激的她不由皱紧了眉头。
“你之前总吃这些？”
沈知絮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点了点头：“是啊，不光是我，这傍山而居的人，山上的生灵，都吃。师尊就是在落云山上待得时间太久了，才什么都不知道的。神仙虽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但也比不得亲自体验过世间疾苦知晓得更多。
我小时候在人界流浪乞讨之时，连这种果子都没的吃，我那时最羡慕的就是街边屠户养的大黑狗。偶尔摇摇尾巴，用头蹭一蹭主人的腿，讨讨好，就能得块碎肉渣吃。”
沈知絮看着听了他的这番话，又咬了一口果子的叶晚苏，继续道：“有一次啊，我实在是饿极了，就趁着那屠户不注意，冲过去，抢了块肉。咬了一大口，血淋淋的生肉，真的很难吃，但却又真的是当时的我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后来呢？你可是被抓住，打了一顿？”
沈知絮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没有，我多机灵啊！不过就是被那条大黑狗追着跑了好几条街，打了一架，咬了好几口罢了。但我也没有吃亏，那条离了主人只会虚张声势的狗，在我这儿也没讨到好，尾巴上的毛都被我薅光了。”
叶晚苏疼惜的摸了摸沈知絮的发顶：“我若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师尊上一世也这样说过。但你若是觉得我很惨，便是大错特错了，三界中还有很多比我还要惨的孩童，你遇着我那年，恰逢水灾，听那些有幸活着逃到国都来的流民乞丐说，有人饿极了甚至连死人都吃过。”
“……”
沈知絮顿了顿，突然垂眸压低了声音道：“但上一世的我，明明也知道这些苍生疾苦，可这双手却还是沾满了无辜苍生的鲜血。师尊可会嫌弃？”
“你是被魔气所累，不是本愿。”
“那若这一世，我又变成了那样，师尊会如何？”
“杀了你。”叶晚苏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沈知絮的眸光霎时间便暗了下去：“原也该是如此。那便希望到时师尊可以真如自己所说那般，给徒儿一个痛快。”
叶晚苏盯着他看了良久，将手里咬了一半的果子塞给他，道：“实在是太酸了，你既爱吃，还是你吃了吧。”
沈知絮笑着咬了一口：“师尊胡说，分明是甜的，比其它的都甜。”
叶晚苏回想起，曾问过墨阳天尊何为苍生疾苦，墨阳天尊答，‘苍生众多，各有苦难，际遇不同，苦难亦是各不相同，但也正是这些才构成了不同人不同的命数。就算是神，也不能面面俱到，亦也不能解三界苍生所有的疾苦’。
那她和沈知絮的命数，是否还会带着他们踏上如上一世一般的路呢？叶晚苏无从得知，但她却想与天道搏一把。
因着昨日叶晚苏便传令，今日免了众仙的晨间议事，于是她和沈知絮便顺理成章的又在人界游荡了半日，过了晌午才回到落云山。刚一回到山巅，便见小仙童急慌慌的上前来，行礼道：“神尊您可算是回来了，出事了！”
“什么事？你慢些说。”
“北音神君送来的金桂树精，今日偷盗您书房中的物品，被抓了个正着，眼下已被押往了刑台。”
叶晚苏和沈知絮对视了一眼，问道：“她偷了什么？”
“一枚鲛人族供奉而来的明珠。”
“可通知了北音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