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玉姐提到这个，赵时夏还没想到这棘手的事。
“玉姐，这距离初选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这么短时间又要重新找老师，又要推翻之前重新定曲目，时间太紧了。阿云齐万一准备的不好，怎么办？”
玉姐问阿云齐：“你能准备好么？”
阿云齐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能。”
玉姐眼底浮起一抹赞赏。
“本身天赋极佳，又系统学习了三个月。即使明天就拉出去即兴唱一个，也要有必须过去初选的信心。若是初选都担心，那复选呢？五十强呢？三十二淘汰赛呢？十六人最后决赛呢？直接别参加好了。”
赵时夏想想，玉姐说的有道理。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阿云齐的实力。如果他初选都要担心的话，那青歌会都没必要报名了。
“玉姐，那现在我们就想想再找谁给阿云齐做老师合适吧。”
玉姐点头，和赵时夏将目前有名气的音乐人都想了一遍。最后，玉姐说出一个名字，韩振。
赵时夏一听这个名字，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玉姐，你可真敢想。这位可是圈子里出名的怪才怪人难伺候。别说从没有收过学生了，就是多少大红大紫的歌唱人扛着钱去请他写歌，都是挑三拣四，说撵出去就撵出去。”
玉姐道：“韩振是怪人难伺候没错，但是却没有人否认他的才华，天王都三顾茅庐请他写歌是事实。他也不是没收过学生，早年曾收过一个关门弟子，只是没有公开。那个徒弟天赋极高，但是心浮气躁。
韩振想磨一磨徒弟的性子，写了一首歌却迟迟不让他唱。徒弟等的心急，老担心韩振将歌給了别人，就偷走了那首歌说是自己写的，为了韩振不能开口，还威胁韩振说出此事的话，就曝光韩振年轻时候的一件丑事。韩振为此事伤透了心，和那徒弟断绝关系，才放话不收徒弟。”
这个事，赵时夏是第一次听到。毕竟韩振都五十了，和她就是两个时代的人。只闻其名，不知其事。
“玉姐，韩振的那个徒弟没有公开，公众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因为，韩振的那个徒弟就是我哥。”
“……”
赵时夏都听傻了，嘴张开老大，却不知道说什么。
玉姐的亲哥哥偷了韩振创作的歌曲，还威胁韩振要曝光人家丑事。这欺师灭祖，养虎为患的恶徒就是玉姐的亲哥哥。她居然还想让阿云齐去找人家做师傅。
有恩的都不一定好使呢，别说这还有仇呢。
一直很安静的阿云齐忽然开口：“玉姐，冒昧问一句，你哥哥后来呢？他偷了老师创作的心血，后来成功了么？”
玉姐点点头，又矛盾的摇摇头。
“我哥偷了韩振的歌曲，录完后通过朋友在电台发出来。这首歌一发出来，就火遍大江南北。我哥一曲封神，各大公司抢着抛出橄榄枝，各电视台的晚会也纷纷邀请参加。
后来，我哥选择了世娱，签约那天世娱举行了盛大的签约仪式，一时间风头无两，风光无限。但是后来，不论是他自己创作的歌，还是世娱请别人写的歌，都是不温不火，惨淡收场。
渐渐的，世娱失去耐性，对我哥不管不问。公众也都说我哥是江郎才尽，再写不出好歌。这时候，他的女朋友还离他而去。多重打击吓，我哥精神崩溃，在他住处烧炭自杀。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死了五天了。”
民歌王子横空出世，如一道流星划过天空，最后患上抑郁症烧炭自杀。
赵时夏惊呼一声：“白鱼？玉姐，你哥哥就是民歌王子白鱼！”
那是五年前，她已经在剧组了。民歌王子少烧炭自杀的事，当初闹的特别大，各大报纸都有报道。赵时夏自然也是知道。
玉姐点头：“我哥叫白明华，白鱼是他的艺名。有个好嗓子，长个猪脑子。急功好利，好高骛远。如果他能听韩振的话，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现在肯定已经做出很大成就。
偏偏他自持声音天赋，便目中无人。到死都还在怨天尤人，说他运气不好，遇见的都不是好人。说这庸俗的世界，容不下他这个天才。而直到现在，公众也不知道白鱼的成名曲是韩振所创。”
赵时夏听了这个故事，唏嘘不已。
“做人要有德行，艺人更要有艺德。德不配位，天赋就成了负累。还不如开始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阿云齐同样唏嘘不已。但他也听出玉姐说出这事的弦外之音。玉姐是在提醒自己，不想他成为第二个白鱼。
玉姐看向那紧抿唇角的沉默少年：“阿云齐，你想拜韩振为师么？”
阿云齐双手在腿上微微蜷缩，然后看着玉姐的眼睛，坚定的道：“我想。”
赵时夏看那俩人四目相对，眸光坚定的模样，不得不出言提醒。
“玉姐，阿云齐，醒醒吧。这白日梦的事说说就行，你们怎么还认真了呢？韩振，白鱼，之间恩怨未了。玉姐你咋想的，还要带阿云齐去拜师呢？”
玉姐沉默良久，才说道：“当年我哥的葬礼上，韩振也去了。他后来私下见了我和我爸妈，韩振没怪我哥偷了他的创作，反而非常自责，说自己没有教好他。
韩振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他欠我家一条命，将来我家有事可以去找他。无论什么事，只要他能办到，一定会帮忙。”
赵时夏听的心头咯噔一下，阿云齐胸口里也闷闷的疼。
“玉姐，这样的承诺……你怎么好用，我又怎么敢用。”
明明是白鱼做错了，可已经断绝师徒关系的韩振却揽下全责。白家人无地自容，天塌下的事都不会去麻烦韩振。而玉姐为了阿云齐，却要动用这个血淋淋的承诺。
玉姐深仰头呼吸一口气。
“韩振从前性子并不古怪，这五年来他也没有什么作品出来。这一切都因为我哥。我哥是韩振的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
玉姐永远忘不了韩振离开她哥葬礼上的那个背影。她一直想替哥哥道歉，想为韩振做点什么。
阿云齐需要韩振，那韩振是不是也需要阿云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