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枝关心的上前问一句：“这是咋啦？这脸臭的，出去和人干架了？”
“要是真干一架倒是好了，偏偏是不能干架，才憋气的很。”
傅向北气的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他是脾气来得急，但很少会将外面的坏情绪带回家。
陆南枝觉得奇怪，自然会问问具体怎么回事。
傅向北便将衬衫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一截胳膊：“南枝你看，我让人给挠了。”
平时顶天立地一大男人，这时候就好像小孩子跟家长告状似的。
陆南枝拿过傅向北胳膊看看，上面横竖好几条明显新鲜的血道子，顿时气翻了。
“我去，谁啊手这么欠，我都没挠过你呢。”
傅向北说道：“就今天在城南找地方的时候，遇见一个摔倒在路边的老太太。我好心给她扶起来，她反而说是我给撞倒的，还让我赔她医疗费。我说了不是我撞的，但是她就不相信。”
陆南枝听傅向北说这事，立刻就跟到了现场一样。
“是不是那老太太还说，若不是你撞的，你扶我干什么？你就是心虚才扶的我，你撞了人不赔偿，你欺负我是老太太？”
傅向北忙不迭的点头：“南枝，你怎么知道老太太那么说的？”
陆南枝哼哼道：“碰瓷人的话术，基本都是这一套。就你这脾气肯定不会平白被泼了脏水，报警了？”
傅向北点头：“那是自然得报警。我好心帮助人，结果抓着我要赔钱。这不是钱的事，这是黑和白的事。”
“我猜啊，警察和稀泥，没为你伸张正义。”
傅向北给陆南枝竖起大拇指，陆南枝得瑟的耸了耸肩膀。
别问她怎么知道了，看傅向北的臭脸就猜到了。
傅向北悻悻道：“我起初去报警，老太太还拦着不让。然后周围更是跳出来好几个老太太老头，都说亲眼看见我撞的人。还做和事佬讲情，说我穿的挺体面，一百块肯定是拿得出的。”
这个情况，陆南枝没想到。
“居然还是个团伙，这有组织有预谋的碰瓷，事情可就大了。再说他们也真敢啊，一开口就是一百块，正常人家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所以我就生气啊。若是一帮年轻人，我还能揍一顿出出气。偏偏是一群六七十岁的老人，我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走走不得。坚持带着他们去警局，期间就被人挠了好几把。”
“那你这是花钱消灾，掏了一百块才回来的？”
“我才不。警察和稀泥，说什么那么多人证，都是一帮老人，让我多少拿点钱意思意思。十块二十的都行。显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事，也见惯了这个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说我不差这点钱，买个清静。”
陆南枝眉头皱起老深：“这性质又变了，属于执法不作为，纵容犯罪了。”
傅向北正色道：“所以啊，我是不差十块二十的，但是我不能当冤大头，助长这股歪风邪气，纵容他们继续如此去坑害别人吧。
于是，我就告诉他们这属于团伙作案，属于敲诈勒索。并且法典上明确说明，违法犯罪有低年龄限制，但没有高年龄限制。他们岁数大，不是逃脱法律责任的条件。执法人员有包庇行为也是犯罪。
那些老人就混不吝的不依不饶，但警察可能感觉出不对，就问我做什么的。我说我是编外但在职的警察，给他们个号码，他们电话去大桥镇查证，却定了我的身份。也不知道余强又说了什么，反正警察就客客气气的给我送出来了。
但我出来没三分钟，那些老人便也都出来了。啥事没有，仅仅口头教育几句而已。我听那些老人还骂骂咧咧的说，这次倒霉遇见了茬子，下此挑个老实窝囊点的继续。”
陆南枝理解傅向北的郁闷，抬手拍拍他肩膀。
傅向北部队多年，他的行事原则多是非黑即白，最讨厌灰色地带。但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有好多事，好多人，都不能简单用好坏去定义的。灰色地带不仅有，还很多，并不是一个人一件事就能改变的。
碰瓷行当，几千年前就有，几十年后亦然。
“向北，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人性没有底线，个别执法部门也守不住底线，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别气了，过来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顺便说个好消息，缓解一下你的心情。”
吃晚饭的时候，储绣和陆三石看到姑爷胳膊上的抓痕，听他说了下午的事，也是没有好办法，只能发几句牢骚。
平时不爱好好吃饭的东东西西很会看火候，瞧着老爹伤了，心情不顺，一改之前又皮又欠的样子，吃饭好好吃，吃完就跑去一边躲远远的，不让老爹看见。
翌日，礼拜天。
傅向北和陆南枝应邀去了景丽日化厂。
厂子建在郊区，占地特别大。是一个专门做日用品的厂子。不只有护肤品，香皂肥皂。还有塑料盆，玻璃碗，搪瓷缸什么的。
规模很大，工人很多，是北城北部的一个明星企业，也是纳税大户。现在这还属于国营单位，好多项目都有国家扶持。说白了，就是钱冲。而且，这个形式还会维持十几年。
傅向北和陆南枝对景丽很满意，景丽也趁热打铁，立刻就拟定了去三宝村参观的考察团。
考察团，田方跃带队，采购组和质检组都出了人。景丽财大气粗，直接出了两辆红旗轿车前往。
因为不用乘火车，路程时间短，陆南枝就请假，跟傅向北一起坐车回了三宝村。
村长才走几天就又回来了，而且还带来的大客户。村里闲着的百姓围着铮亮的轿车，稀罕的不行。纷纷议论，他们村什么时候能买上这小轿车。
考察团这一路走来，看到了沿途村庄的面貌，再一看三宝村家家户户的大砖房，平整的道路，路两边盛开的鲜花，心情顿时就不一样了。
水渠一旁，现在为药材基地种了三百亩地的黄芪，再有一个月就收获了。
技术人员看了黄芪的长势，露出惊叹的表情。表示这边的气候和土壤太适合黄芪了。采购人员当即就要定一千亩的量。
那些人去外面考察的时候，陆南枝没去，和大春娘在家准备了伙食。
“嫂子多亏你了，我们这一甩手就走了，家里的大棚和菜园子都是你帮忙照看着。”
大春娘一边洗菜一边道：“谢啥呢，你们也不是白让我照看，大棚赚的钱给我一半呢。这好事打着灯笼难找，我不谢谢你就不错了。”
陆南枝淘米下下锅，顺口问：“大春娘，我们走这些天，村里没有啥事吧？”
大春娘想想：“有，还真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