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月久不归家,对于府中宴席一事全然不知。
此时突然看见府中多了这么多人，说不惊讶自然是假的。
所幸他们与正堂公子们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听得后院传来了莺莺笑语。
声音由远及近，随即而来的便是杨氏和一群世家小姐。
看见齐泽和司明月两人站在府门，杨氏也有些惊讶,不过惊讶的神情也仅仅在她脸上出现了一瞬,之后便平淡地让人带着他们去后院。
两人路过花园时便看见了已经在推杯换盏的众人。
齐泽步伐一顿,视线落在花园内。
司明月也认出了正在饮酒的众人---说起来也算是同僚,但却没有能共事的资格。
两人默契的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话。
回到后院之后，司明月刚想转头却看见院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丝毫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两人面面相觑，齐泽抿了抿唇，正要去推开院门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
两人回头,发现齐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看见皇帝在此,司明月眼皮一跳,立刻跪下行礼。
与她一样意外的还有齐泽。
“参见陛下/皇兄！”
齐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一圈后颔首示意两人起来入座。
“朕的皇弟好魄力啊,听周浮大人说,才看见临安城，皇弟就弃了大队直奔入城，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来寻佳人了。”
一句话说得两人有些不自在，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挪开了视线。
齐潦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轻笑一声后也不再调侃，反而说起了一件事情。
“听说今年南方的洪灾与三年前有异曲同工之处。”齐潦道，“关于这件事情,朕已经从司卿那得到了一些消息,此次前来只是其中有些困惑还需要小司大人解释一二。”
司明月点头：“陛下请讲。”
齐潦开口：“司卿说灾情初始,两位曾向各州府借粮？”
“回陛下,正是。”司明月说道，“臣与父亲曾向嘉州在内共九个州借粮，原本已经取得了刺史首肯，但是因为灾情来势汹汹波及了九州，因此粮食不得不得半路折返。”
齐潦颔首又问；“那允州府库银两几何，你可曾知晓？”
司明月微愣，这涉及朝中机密，她一个刺史之女本不应该知晓。于是司明月摇了摇头回答道：“府库银两臣自然无缘得知，只是知道后来北方商人到来后，仅仅用了五天就将府库悉数掏空。想来应该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听到她的回答，坐在一旁的齐泽有些惊讶，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齐潦瞪了一眼。
于是不善于反驳自己皇兄的少将军乖乖闭上了嘴巴。
齐潦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早在来之前他就收到了消息，司如空在下州任职之时，这女子便跟着处理政务。可以说除了她父亲外，她便是最了解允州州府事务之人。
所以她说不知，齐潦自然是半个字也不会相信。不过他今日的目的并非是打听此事，因此也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你可知那些北方商人最后的行踪？”
司明月眼神闪了闪。关于北方商人的行踪她确实知道一些，那些人离开了允州之后还去了剩下的几个州府售卖粮食，而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则是离临安城最近的开州。
他们一行人数目庞大，又有驼车，所以无法掩盖踪迹。
考虑到这一点，司明月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本以为之后齐潦还会询问，然而他在听说对象踪迹消失在开州后便沉默不语，似乎是正在思考什么。
司明月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齐泽，后者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此安静了许久，久到院外的推杯换盏都异常清晰，久到三人的呼吸也变得异常明显。
正当司明月以为他就要这么沉默下去之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听说小司大人前些日子都在藏书阁整理名册，氏谱一事可是着落了？”
司明月垂眸道：“氏谱记录已经全数交给翰林院。”
“再送一份到清心殿吧。”齐潦道，“此事拖不得。”
司明月沉默了。
按照规矩，只要内阁给了名单，藏书阁就要将有关的书册全数送去给翰林。而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前前后后送去了几大箱子，然而翰林院还不满足，每日依旧吵吵嚷嚷。
听说之前还打了起来。
能让文人动手，这也算是奇事一件。
而且此事并非由藏书阁主导，所以就算皇帝要催也不应该催到她头上才是。
正想着，齐潦又道：“交了之后你便不用再管氏谱之事，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陛下请讲。”
“早些时候宫里丢了东西，禁卫查了许久发现跟这队商人有些关系。”齐潦道，“所以朕给你一个月时间，查清东西的下落。”
让她去查失窃物什？
司明月应下的同时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外面有人唤她。
原来是杨氏派人来找她了。
司府摆宴，她作为司府的小姐久不露面，说出去也是不合礼数。
齐潦得了她的话也不拦着人，挥了挥手就淡笑着放她离开了。
待人离去后，齐潦收敛笑容，视线总算落在了一只被他忽视的齐泽身上，见对方一直都盯着禁闭的门扉后当即怒骂了一句“没出息！”
挨了骂的齐泽摸了摸鼻子回头，一双眼睛有些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齐潦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的脾性，心中微微叹气后说道：“非要司江心不可？”
齐泽听见他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若是皇兄允许，臣弟愿意带着司江心驻守北方，一辈子不回来。”
齐潦听见他一番剖白直接给气笑了，伸出手就在他头顶上敲了一下。这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与方才的稳重相去甚远。
“混小子！你把朕的肱股之臣弄走了，朕以后还使唤谁去！”
挨了一敲的齐泽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望着齐潦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怀疑。
“皇兄身边能人如云，不差江心一人。”他说道，“今年新晋白衣考生不少，皇兄总能挑上个顺眼的。”
听他这么说，齐潦倒是难得叹了一口气，随即背过手道：“城中黄金案闹得沸沸扬扬，大理寺办案不力，可见这李达通也并非是可靠之人。日前禁卫之中又揪出了一个叛逆，牵扯了不少人出来，这皇城之中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就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中。眼下这偌大的临安城中，竟然只有此处和观先生那里算是个清净之地。”
齐泽坐在他对面，见他心中抑郁，便当即说道：“臣弟愿替皇兄分忧！”
“你？”齐潦斜眸，见他神色坚定，反倒是想起了什么般说道，“悠悠乎天下之大才者，治国，齐家，修身缺一不可。不过这治国你怕是不行，还是先齐家吧。”
齐泽疑惑地看过去。
齐潦继续道：“日前玉珠替你看过了，一月后就是个好日子。”
听到这句话，齐泽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他话语背后的意思。
“皇兄，您的意思是....”
“三件事情。”齐潦伸出了三根手指，“其一，司家是眼下朕唯一能信任的，你得替朕守好他们。”
“是！”
“其二，蒙族那群蛮子有了异动，这些日子你哪里也别去了，继续盯着还在临安城的乌耳图，看看异动是否跟他们滞留有关。”
“遵命！”
“其三....”
齐潦凑到了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看住司江心，李达通，还有程行山三人。”
“朕要知道他们每一次谈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