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完招呼，场面便又陷入了沉寂当中。
当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孟照野和曹清仁相顾无言，反倒使得现场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曹清仁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酝酿情绪，又接着欣赏起越君的神威来。
曹清仁看着越君，孟照野看着曹清仁。
曹清仁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眼神正死死盯着自己，这让曹清仁很不适应，仿佛有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曹清仁试探性地看向孟照野，在不经意间跟他相互对视一眼，这不对视还好，眼下这么一对视，更尴尬了。
二人只能相视一笑，以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孟照野上上下下地把曹清仁打量来、打量去，生怕他偷似的。
曹清仁寻思着，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不能老这样僵持下去。
于是乎，曹清仁只好勇于面对，主动喊道：“孟前辈。”
“诶。”孟照野立即附上前去，明明是准备已久的样子，却非要装出像是刚刚听到似的。
曹清仁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轻声试探道：“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孟照野愣了愣，一脸纯粹无辜，相当自然地脱口而出：“没有啊！没有没有！你别多想了，就是单纯看看，看看而已。”
曹清仁点了点头，半信半疑，最终只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哦……”
孟照野同样点头回应，笑眯眯的，很是和善，但很快就突然认真严肃起来，话锋急转道：“诶，你考虑做我徒弟吗？”
此言一出，曹清仁当即愣住，乍一听，倍感诧异，险些不能理解，于是没有立即答应，只把脸上的表情拧成一团，嘴里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孟照野马上把身子往后缩，稍稍收敛一些，含蓄道：“呃……我刚才是说，你身为铸剑师，只会铸剑，不会用剑的话，会不会不大妥当呢？”
曹清仁听到这里，有些懵了，一脸困惑地反问道：“我是铸剑师，这跟会不会用剑好像没什么关联吧？”
孟照野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曹清仁说服：“咦？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不对不对！你作为铸剑师，怎么能不会用剑呢？”
曹清仁笑答：“我是铸剑师，是负责铸剑的，为什么一定要会用剑呢？”
“不不不！”孟照野连连挥手，据理力争道，“这件事儿不是像你这样说的，你想啊，如果你会用剑，你对剑的领悟就会更高一层，对剑的理解也会更多一分。”
“这样一来，当你再铸剑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凭借自己对剑的认知，锻造出更锋利、更强大的佩剑了呢？”
曹清仁转念一想，倒是无言以对了。
他皱了皱眉，自我怀疑：“说的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孟照野得意地拍了拍手，乘胜追击、趁热打铁道：“是嘛，所以啊，你只会铸剑而不会用剑，那怎么能行呢？”
“那等将来你的最强之剑锻造出来了，你自己都不会用，还怎么让别人用呢？”
曹清仁眨了眨眼，顺势而为道：“那孟前辈的意思是？”
孟照野刻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贴得离曹清仁更近了些，轻言轻语道：“我是这么想的，其实吧，我看得出来，你是有点儿天资在身上的。”
“而且你小子年轻，还懂铸剑之道，将来的前程啊，一定不可限量。”
“如果愿意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呢，趁着我这把老骨头尚在人世，也许，我是说也许啊，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当个领路人。”
曹清仁听到此处，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孟前辈愿意教我？”
孟照野的双手背过身后，昂首挺胸，望向远方，道：“犯不着惊喜，用不着客气，看在王湛的面子上，这都没什么，毕竟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的。”
曹清仁激动地双膝跪地，行跪拜大礼，倒是显得几分着急：“徒儿拜见师父！”
孟照野抬了抬手，欣慰一笑，心满意足道：“起起起，算不上是收你为徒，不过是看你天资聪颖，便顺手传你几招而已。”
“以后呢，你还是在这嵩山之巅看剑。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来随意教你两招。”
“不求你能在剑道上大有所成，咱们一切看缘。我教到哪儿，你练到哪儿，最后练至什么境界，也全看你造化，好吧？”
曹清仁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欣然接受道：“是！一切但凭孟前辈安排。”
“嗯。”孟照野点点头，有所顾虑道，“不过眼下嘛，还有件事，你要跟我学剑的话，没把剑可不行。”
“你看看你现在，老背着个空剑匣，算是怎么个事？”
曹清仁听后，哑口无言了。
他稍稍低头，面露难色，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总不能现在马上锻一把剑出来。
谁料孟照野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随意抽出腰间佩剑，丢给曹清仁道：“诶！接着！”
曹清仁手忙脚乱地接住佩剑，接着便听孟照野继续娓娓道：“这把剑叫锋袖，自我练剑起便跟着我了，有好些个年头。”
“既然你没剑的话，那这些时日就先拿锋袖练练手吧。”
曹清仁一听，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诚惶诚恐：“这怎么能行？锋袖是孟前辈的贴身佩剑，落到我手里，这如何说得过去？”
“哎呀，都是小事情，何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孟照野拉长了声线，略显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自个儿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呢？”
“再说了，只是暂时让你拿着练而已，又没说要送你，练完之后还得还我的不是？”
曹清仁犹豫片刻，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动摇：“那锋袖借我了，孟前辈用什么呢？”
只见孟照野摊开掌心向上一挑，随手拨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树枝，神色自若道：“我这个境界的人，拿树枝当剑也是一样的。”
“来来来，舞几招，看看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