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牧瞬间就跟石化了一样，呆呆地愣在原地。
虽然这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么个时候，仍是对施牧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他勉勉强强挤出一丝苦笑，失望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施牧，牧牛的牧，你可以叫我阿牧。”
“阿牧。”李璞紧接着他的话，憨憨一笑道，“阿离记住了，每天都会给我送烧鹅的人，叫阿牧。”
话虽如此，可施牧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李璞回回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然而她……次次都忘却了。
这声阿牧便如同昙花一现，等吃完这顿烧鹅，也许就已忘得一干二净。
施牧的眼神迷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僵硬地笑了笑，起身走到空旷地带，然后把手搭在何驻卿的剑柄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抽出，肆意舞了起来。
施牧招招惊雷，霸气侧漏，胸怀愤懑却无处发泄，最后只得将这满满的不甘都寄托于剑术的一招一式上。
他剑气威猛，剑意逼人，落花流水间，处处都弥漫着何驻卿的剑意。
李璞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看得愣了神，像小孩子惦记别人家有而自己家没有的吃食似的，向施牧投去羡慕而憧憬的目光。
看到施牧执剑翩翩起舞意气风发的模样，李璞突然觉得，手里的烧鹅顿时不香了。
她放下烧鹅，把手指头放嘴里嗦了嗦，吸尽沾在上面的油脂，最后起来走到施牧身后。
施牧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才刚刚舞毕，便听到李璞稚嫩的声音自后面传来：“你会舞剑？”
施牧匆忙地转过身，回过头，淡然一笑道：“我是剑仙，如何不会舞剑？”
李璞迫不及待地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直白恳求道：“我能看看吗？”
施牧愣了一愣，心想，这都已经伸手朝自己要了，摆明了就是根本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啊。
但既然是李璞所求，施牧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他温柔地笑了笑，一口答应道：“当然。”
说罢，施牧便横着何驻卿，把剑柄放在了李璞的掌心上。
李璞接过何驻卿，拿到眼前仔细打量，又用手掌来回抚摸剑刃，呈现出的全然就是一副疼惜珍视的模样。
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何驻卿，最后由衷感慨道：“真好看。”
施牧微微一笑，顺势迎着她的话说下去道：“是啊，它跟着我，已经很多年了。”
“我说的是你。”李璞话锋急转道。
施牧睁大双眼，当即愣住，一脸困惑地望向李璞，听得一愣一愣的，全然没明白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李璞不敢直视施牧的双眼，便直勾勾地望着何驻卿，继续娓娓道：“你刚才舞剑的样子，真好看。”
施牧爽朗一笑，不知不觉间小脸一红，这才后知后觉，心想，自己刚才是被撩了吗？
原本施牧见到李璞就高兴，现在李璞的一顿操作猛如虎，让施牧更是藏不住笑了。
施牧稍稍低头，正是心花怒放之际，李璞忽然把何驻卿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两圈，问：“你能教我练剑吗？”
施牧又是一愣，抬眼看向李璞，格外好奇地问：“你想学剑？”
李璞乖巧地点点头，说：“嗯，想学。”
施牧暗暗狂喜，剑术一道可是自己的专长，自己必须好好发挥才行。
于是他宠溺一笑，回应道：“好，你想学，我便教你。”
语毕，施牧随手拾起一根树枝充当佩剑。
他一边缓缓比划，一边传授李璞御剑要领：“来，阿离，跟我学。”
“剑道守微致虛，其意幽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正心修气，与神俱往，呼吸内实，法禁不疆，入海千里，有生巨兽，乘潮而行。”
“其声如雷，养无畏锋刃之心。纵万顷波涛，一剑斩之！”
说罢，施牧用树枝向前挥出一道剑气。
他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剑仙境，即便是树枝这样的寻常之物，也能被其当作利剑使用。
施牧暗暗一笑，觉得自己方才简直帅呆了，于是便要自信转身，试图求得李璞的夸赞：“怎么样？我这招是不是……”
还没等施牧把话说完，李璞所释放的剑意瞬间招致了一阵狂风迎面而来。
施牧被风吹得闭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随后便听到一阵树叶簌簌的声响，很是清脆悦耳，是寂寥深夜里为数不多的轰鸣。
这下子，施牧彻底呆住了。
他忽然想起王湛曾跟自己说过的话，李璞不愧是天生的剑甲境，在剑道方面的天赋果真是自己平生所见之最。
身为一名初学者，居然可以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剑意。
光凭这一点就让施牧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名小丑，跟李璞比剑，纯属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了。
如果让自己跟李璞位于同一起点线上练剑，自己还真没法保证可以在她之上。
施牧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并暗暗喘了一口气，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而李璞却是欣然自喜，欢欣雀跃道：“真刺激！舞剑果真有趣！我方才那一剑如何？”
施牧本想沾沾自喜地向李璞展示自己的厉害，可没想到局面一转，竟成了施牧赞许李璞了。
可自己好歹也是不容小觑的剑仙境，如果就这样承认李璞的厉害，那未免也太丢人了一些，往后又该如何在她面前立足呢？
于是施牧单手背过身后，另一只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道：“嗯，不错，剑意是足了，无奈招式还挥得不大熟练。”
“来，我教你。”
施牧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丢掉手里的树枝，顺势走到李璞身后。
他在身后握住李璞握剑的纤纤玉手，离奇的是，李璞竟不抗拒，也不激动。
施牧松了一口气，暗暗一笑，带着李璞翩翩起舞的同时，温柔道：“挽剑花之时，要以腕为轴，立剑在臂两侧，向前贴身，立圆环绕，力达剑尖。”
二人在月光下舞剑的模样好似一幅画卷，美不胜收，又格外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