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牧愁眉不展地看向王湛，问：“皇子之后还有势力，那这股势力会是谁呢？”
王湛稍稍皱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道：“试想，众皇子死了，谁受益最大？”
施牧眉头一皱，稀里糊涂地说：“众皇子死了，不是他王志通受益最大吗？”
“可王志通只是被人推到明面上的作案工具而已，真正想继承王位的，是他背后之人。”王湛头头是道地说，“如果王志通也仅仅是王养饥身边的剑谍，那么他最有可能为谁效力？”
施牧听王湛这么一讲，倒是越来越懵圈了。
他面露难色，有些迟疑地说：“他也是别国派来的剑谍？”
“应该不会。”王湛摇了摇头，心平气和道，“当年我以剑谍的身份游走诸国时，曾深入王室内部，对他们的底细也算是了如指掌。”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从未听说过他王志通是哪国剑谍。”
“剑谍并非一定是要来自他国，自己人之间也有可能相互猜忌和算计。”
“真正觊觎王养饥王位的，是黎国境内之人，这是一场黎国的内乱。”
施牧听到此处，心中隐隐不安。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直勾勾地看着王湛问：“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王湛面无表情地用嘴哈了哈手，而后语出惊人道：“此人远在千里之外，手却伸得很长。”
“据我所知，王养饥还有个胞弟，叫王景从。”
“王景从被封永安王在扬州定居，和王养饥一样，身上流淌着王室血脉，是同样有能力继承王位的人。”
“如果众皇子死了，王养饥膝下无子，便是社稷不稳，朝堂动荡不安，王景从要逼王养饥退位，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施牧一听，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这么说，在背后指使王志通的人，就是永安王王景从？！”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气，惊呼未定道：“若我所料不错，理当是如此了。”
“我记得当初我问过王养饥究竟是谁想要染指他的王位，王养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他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不方便下手，所以才这般无所作为。”
施牧听到这里，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相当自然地反问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王养饥是傻的么？明知道有人要抢自己王位，还不赶紧做点儿什么。”
“要是再晚一点儿，他就不怕自己这位置当真叫人取而代之。”
“不，王养饥不傻，”王湛意犹未尽，矢口否认道，“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采取他的行动了。”
“他？”施牧瞪大双眼，表示质疑，“他能采取什么行动？不是吃吃喝喝、游戏人生，就是被他的那个明琼夫人给迷得团团转。”
“你说他已经采取行动，那我怎么看不到呢？”
王湛紧皱着眉头，终于感到了一丝丝棘手，“你有所不知，其实我采取行动，就等于王养饥也在采取行动。”
“他不是无所作为，只是想要借刀杀人而已。”
施牧挠挠头，眼里满是困惑：“什么意思？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糊涂了。”
王湛微微皱眉，振振有词地分析道：“很简单，王养饥明知暗中破坏朝堂、染指江山之人是王景从，也明知我要辅佐王道江成为储君。”
“可面对这两者，他依然视而不见、熟视无睹。”
“为什么？因为他知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王景从要想篡权夺位，势必要让王养饥膝下无子，失去威信。如此说来的话，他便迟早要对王道江也下毒手。”
“而我辅佐王道江，便是要让他步步高升、笼络人心，更别提让他出事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故而这样说来的话，不是王养饥和王景从对立，也不是王养饥和王道江对立，而是王道江和王景从对立。”
“王养饥知道我要辅佐王道江的话，势必会替他摆平一切，故而王景从这股势力，不用他出手，我自会想方设法地应对。”
“到时候无论熟胜熟负，总能为他王养饥除掉一个心头大患。”
“哦～”施牧的尾音无限拉长，进而伸出一根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王湛点来点去，已然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王养饥是想让我们和王景从鹬蚌相争，从而让他渔翁得利？！”
“好一个王养饥，我还真是低估了他的智慧了。”
“这兄弟俩，没一个省油的灯。”
王湛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苦笑两声道：“所以我说了吧？王养饥不傻，他可鸡贼着呢。”
施牧长叹一口气，忽然想起来说：“不过既然王养饥想让我们斗得两败俱伤，那我们是不是更不应该顺着他的心意走下去啊？”
“不然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不就是刚好让他得逞了吗？”
王湛轻声笑笑，从容不迫地说：“乾坤未定，谁笑到最后都不好说。”
“王景从的掺一脚不单单是给了王养饥坐山观虎斗的机会，这或许也是我们的机遇。”
施牧皱起了眉头，又问：“什么意思？这怎么还成机遇了？”
“我们要辅佐王道江成为储君，结果王景从要对众皇子不利，这不是无故给咱们添堵吗？”
王湛淡然一笑，神色自若道：“谁说添堵就一定是坏事了？”
“现在乃是王道江步步高升的时候，没人给他添堵，他如何立下赫赫战功呢？”
施牧猛然睁大双眼，“砰”的一声拍了拍桌子，表示赞同地附和道：“有道理啊！黎国越乱，王道江立功的机会就越多！”
“这样距离他成为人心所向的时候就不远了，咱们也可以快速达到自己的目的。”
“到了那时，他王养饥纵是再怎么聪明，也已经无力回天了不是？”
王湛欣慰一笑，幽幽从嘴里吐出四个字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