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瞬变的脸色，初九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微微偏头移开了视线，那句最伤人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萧祁，你曾拒绝的是我那颗毫无保留，真挚爱过你的心，可是现在，它死了。”
萧祁面色青白，双拳紧握，似乎是在极力忍耐，暗红的眼眸紧盯着她的脸，嗓音沙哑低沉，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婆……”
初九闭了闭眼，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虽然自己已经开始放下，但说起这段有始无终的爱恋，她还是会心痛。
那是她全部的青春年华。
这是她用一整个青春都在爱的男人啊。
让他在她心房深处住了这么多年，现在要连根拔起，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痛嘛？
痛，非常痛，且鲜血淋漓。
萧祁看着她脸上的解决，在这一刻终于察觉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和恐惧。
他忍不住上前将人用力抱进怀中，那力道仿佛要将人勒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让她与他死死的绑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我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混蛋，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的提出离婚两个字？你有怨，你有恨，我都能接受，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初九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将自己紧紧的抱住。
她的视线虚虚的盯着一处，“可我想要重新开始了，那些年我为了家里人活，为你活，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萧祁越发抱紧了她，声音沙哑至极，“你要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但这里没有我，是吗？”
初九轻轻合上双眼，“是。”
这一刹那，萧祁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悔不当初。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初九想要将他推开，只是她刚挣扎了一下就被她差点勒断后腰。
她不由拧眉，“松开，我快无法呼吸了。”
萧祁这才不情愿的稍微放开了一些，可初九并不打算再让他抱下去，趁此机会直接将人推开。
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初九差点被他眼中的沉晦给淹没。
她稍稍移开视线道：“我很感谢你为初氏做的一切，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顾先生来初氏，但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不管如何我都会还的。”
萧祁眸色晦暗莫测，双瞳漆黑似海，无边无际。
“至于离婚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也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萧祁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苦笑，“你要我考虑什么？恩？”
初九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他抬手捏了捏抽痛的额角，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了。
“你……”初九见他表情和脸色都不太对劲，关心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她却及时收了回去。
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了……
“离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初九，当初供我选择的世家那么多，我为什么就选中了你？你难道就……”
“你为何会选中我？难道不是因为我足够安静嘛？不会打扰你嘛？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萧祁薄唇紧抿，目光晦暗无比，眼底似乎闪过某种情绪。
没错，他当初也以为自己是这样想的，只是后来，有些事情了悟后才发现并不全是这样。
初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毕竟像他这种高深莫测的人，她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也不会给机会让任何人窥探到。
“老婆，我当初其实是因为喜……”
初九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曾经说过，你当初愿意坐在我旁边是因为我足够安静。”
萧祁眉心一拧，仔细回想，这话的确是有些熟悉，他应该是这样说过。
“你怎么会知道？”
初九弯了弯唇角，笑的很平静，“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所以你知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变的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但其实我以前虽然腼腆，但也是开朗的女孩子，只是这面具戴久了好像就摘不掉了，我爸妈曾经还以为我遇到了什么事，心里出了什么问题，还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
萧祁却呼吸一顿，“我不知道，我……”
“你当然不知道，我做的那些傻事，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萧祁眸色一动，他想说他知道，他通通都知道，他看过那本日记，他全都知道。
“老婆，我……”
“你不曾经历我的经历，不曾感受我的感受，就没有资格要求我原谅你重新接纳你，你是没有直接的伤害过我，所以我也不恨你，不爱我你又有什么错呢？不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就自然看不到我的痛苦和难过，我们结婚这一年，你对我对我们家都算不错，但情债难平，萧祁，你能明白吗？我心里有道坎，经年累积，它越堆越高，我迈不出去，你也踏不进来。”
萧祁闭了闭眼，似乎这一刻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太过渺小。
可他有句话，以前他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他以为他只要做就可以，但现在他还是要亲口对她说。
“所以，你不相信我爱你对吗？”
初九这是第一次亲口听到他说这句话，指尖不由悄悄捏紧，疼痛让她清醒。
“你说你爱我？”
萧祁目光幽深，却真诚认真，一双漆黑的瞳仁满满全都是她。
“是，我爱你，老婆我爱你。”
初九抿紧了红唇，直视他的双眼，“从什么时候？”
萧祁神色莫幻，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如果说实话，只怕她会更觉得不恶心，更可笑。
初九见他回答不上来，心底那点浅浅的波动了无余痕，她深吸了口气。
“我要说的话都说了，时间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萧祁也没有强留，只是在离开前对她说，“爱而不知，你大概不会相信这个理由。”
初九没说话，也没去看他，只是沉默的将房门打开，示意他可以走了。
萧祁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我走了，你早点睡，晚安。”
初九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冷静道：“离婚这事，我会让文泽继续跟你沟通，直到你同意为止。”
萧祁的背影一僵，神色不明。
文泽？叫这么亲热？
喊他却是连名带姓？
他怕自己会被嫉妒冲昏头脑，只是在进电梯前留了一句话。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权选择丧偶，我绝不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