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轻声“嗯”着，累的一个手指都不想动，舒服的窝在沈照怀中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顾凝察觉身边的人在起身，一把就将人给抱住了。
“阿凝？”沈照低头瞧了一眼。
她还闭着眼，眉心微微蹙着，似乎对他起身很是不满。
“我去巡营。”沈照解释，低头在顾凝耳畔说：“乖，放手。”
“哦……”顾凝软软地应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把人送开了。
沈照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把她塞进被我里，用毯子裹的严严实实，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去穿衣披甲。
沈旭在柳州道受伤严重，营中的事情便由沈照接了手。
巡营的事情，自然沈照也一力承担。
虽然现在沈旭伤势已好，可身体也不如先前强健，沈照如何舍得兄长太过操劳。
而且现在进入战备阶段，营中许多事情都要认真认真再认真。
沈照身为南阳侯府公子，青州这三十万大军的一切，他都得关照到。
顾凝本来睡得很沉。
沈照起身扰了一下，她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盯了帐顶好一阵子，索性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开始盘膝坐在行军矮榻上调息。
因为昨晚见贺先生的时候说过蛊物炼化的事情，提醒到了顾凝。
她今日调息的时候比平日多用了好多心思，认真地收集气流走过自己奇经八脉时候的感觉。
一点点微小的异常都不愿意放过。
一个多时辰之后，沈照巡营归来，看到她已经入了定，便声音很轻地吩咐人准备早膳送来，自己则到顾凝面前坐下，轻轻唤道：“阿凝？”
喊完之后反应过来，她入定约莫听不到，又起身去看最近各营送上来的军报了。
早膳送来的时候，顾凝毫不意外地没醒。
军中各位将军已经到大帐等候了，沈照也只得交代兰月和曼月照看好顾凝，自己前去议事。
议的是战备和随时迎敌的事情。
大家在大帐之中议了个把时辰，结束的时候午时都已经过了。
沈照又和沈旭商议了一些琐事才回营。
刚到自己的帐前，曼月快步上前去，神色复杂地说：“主子，少夫人一直没醒，这……入定的时间会不会太久了？”
沈照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快步进了账内，果然看到顾凝还是早上他离去时候的那个姿势。
“阿凝？”
沈照试着唤了一声，毫无意外顾凝没有反应。
入定的人是不敢随意碰触的，沈照立即吩咐道：“快去请贺先生来！”
其实平常时候，入定的时间长些也是正常的。
但偏偏是离魂在顾凝体内，沈照关心则乱，半点异常都受不得。
“是！”
曼月快步退走，片刻后，贺恒缓步而入。
沈照急道：“她——”
“嘘。”贺恒的纸扇摆了摆，“别急，我且看看吧。”
沈照心焦万分，也无奈只得住口等着贺恒查看。
贺恒迈步，走到顾凝面前去，指尖捏诀，点在顾凝额前，捏诀的动作和当初月然之的有些相似，但却并不一样。
片刻后，他收回了手。
“如何？”沈照急忙追问，这一会儿的时间，他脑子里已经将当初在月华殿看过的那么多本书过了好多遍，依然无法得到安慰。
只因那些书中的内容和顾凝现在的情况完全核对不上。
“你别着急。”贺恒淡声安抚，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她并没出什么大问题，而且，已经在用月华术强制化解体内离魂残留了。”
“什么？”沈照犹豫地说：“先生可不可以与我说的清楚一点。”
“意思就是，她在自己解离魂。”贺恒温声说：“她体内有旁人的功力，月国的大祭司不在了吧？”
“不错。”沈照耐着性子说：“大祭司去世之前，将毕生功力都传给了阿凝，他说自己大限到了——”
“这就是了，你对月族的事情，对她的身世都是清楚的。”
“凡月氏之人，根据天赋修炼本族内力，但其实每个月氏之人根据天赋和经脉的不同，内力修习到了一定阶段之后就会逐渐延展成最适合他自己的功法。”
“她是月盈的血脉，月华术本身极其厉害，但未必能解离魂，只是……”缓缓地，贺恒说道：“有了旁人功力介入之后，重新引导了她体内气息运转的方向。”
“她可以自行抗击和化解进入体内的异物。”
“月神大殿的那位可是真正的半神之人，他能看到自己的生死，亦能看到旁人的灾祸，若要提前动手，保她安宁也是正常的。”
沈照静静地揣摩着他的话，谨慎地问：“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当初大祭司在传她功力的时候，在阿凝的体内埋下什么引子，可解离魂。”
“不错，你可以放心，她的记忆不会丧失很久，她打坐你也不需要着急担心。”贺恒说，“她可以自己治愈自己，旁人无需插手。”
沈照大喜，“多谢先生解惑！”
“不客气。”贺恒笑道：“我这里有个方子，有助她更快地恢复记忆，并且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你派人抓药给她吧。”
“好。”沈照示意曼月准备文房四宝，待到贺恒把方子写好之后，立即让她前去抓药。
贺恒看了盘膝静坐的顾凝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真没想到，这人竟是月盈之女，自己的外甥……若非她体内让人熟悉的内息，他当真是想不到。
继而想到她离魂的由来，贺恒的表情更加复杂。
他略有些迟疑地看了沈照一眼。
但见沈照所有心思都在顾凝身上，贺恒又将心底浮起的一点点念头压下，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无论如何，沈照不会对蓝舟善罢甘休。
蓝舟啊……
贺恒略微抬头，眼神看向虚空处，想起当初初见他时的情形。
那少年浑身浴血，眼眸坚定地护卫着自己身后受重伤的兄弟，一人在荒野之中搏杀狼群……
当初他便是被他眼底的坚定触动，出手帮了他们。
他游走江湖，居无定所，也不知道能去哪里，索性便跟他们结了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