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自己是个正直的人。
他做不出强占顾凝的清白，做不出对顾凝下药害她谋算她，所以他把人交给了慕容离。
让慕容离动手。
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然后蓝舟可以告诉自己，一切伤害顾凝的事情，都是慕容离做的。
他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想保护顾凝，尊重她，疼惜她。
他是迫不得已走到了今日的这一步放，顾凝也不能怪他，旁人更不能怪他。
慕容离轻笑道：“本王很喜欢你这样的信任，这让本王觉得，蓝将军是个可造之材。”
“……”蓝舟狼狈地别开眼，刚刚进来兴师问罪的怒火，本来就是强撑出来的。
在这样一番和慕容离的交流之后，瞬间就消失殆尽。
“她……”蓝舟艰难地问：“这次会睡很久吗？”
“本王不是大夫，不清楚。”慕容离淡淡说：“不过，根据鬼医当初献药给本王时所说的话，若用内力催化离魂药效，那么醒的会很快。”
“同时，离魂所起到的作用也会更大，更深。”
“本王实话告诉你，上次给她的，只是半粒，而这次是一整粒，蓝将军，你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一次，有没有机会，全看你自己。”
蓝舟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慕容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畏首畏尾装模作样是无法得到你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蓝将军是聪明人，好好想想本王的话吧。”
在慕容离看来，蓝舟就是太虚伪。
太想把自己装成个好人了。
可这世上的人，孰好孰坏，哪里用得着别人评说？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才是区分好坏的黄金法则。
王寿走了进来，“主子，您说蓝舟会不会用药效催化那位凝姑娘身体内离魂？”
“你觉得呢？”
慕容离轻声反问，坐回了床榻上去，继续盘膝，打算入定。
这让王寿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慕容离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勾出一抹洞察一切的表情，“他会的。”
贼心一起，怎么可能压得住。
他见识过离魂的厉害，这一次，必定抓住机会。
王寿也觉得蓝舟会那么做。
蓝舟已经为那个女的颠来倒去无数次妥协让步，如今又是一个新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去抓？
但王寿还是叹了口气，“离魂这样的奇药，一粒半便浪费在这顾凝身上了。”
“不会浪费的。”慕容离笑道：“她是沈照亲自调教的人，马上功夫好到让蓝舟都夸赞，这样的人，纳入我湘西阵营，怎会浪费？”
王寿“啊”了一声，忽然就明白了慕容离对顾凝以及对蓝舟为顾凝如此痴迷，他还能纵容的缘故。
湘西太缺武将了。
顾凝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比一般的男人强得多。
慕容离双手落到了膝头，打算入定调息。
他在月国时候受了内伤，落海漂泊导致内伤十足严重，到如今每日六个时辰调息，脉络还是阻塞。
尤其是胸腹之处的几个穴道，每次内力游走而过的时候，便痛的如同针扎。
他自己受伤难好，这让他更加迫切的需要听话又厉害的下属。
……
怡兰苑里，蓝舟坐在桌边。
天已经黑透了。
屋中没有点灯，也没有放炭炉，窗户还微微开着。
冬日的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室内一片阴冷。
蓝舟却毫无所觉。
他单手握着一杯冷茶，原本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一片死气地看着床榻上安静入睡的顾凝，心中在天人交战。
但这样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很久。
当！
他放下茶盏，到了床边去，握住顾凝纤瘦的肩膀将人扶起，拥入自己的怀中。
“对不起。”
他沉声说着，“对不起了，凝姑娘。”
顾凝软软的任由他抱着，不会说话，更不会反抗。
这样的柔和，让蓝舟诡异的贪恋。
清醒的时候，她太抗拒他了。
抗拒的让他憎恶，让他愤恨，想毁掉一切。
现在正好。
他拥着那软软的身子，良久之后，毫不犹豫地盘膝坐在顾凝身后，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顾凝的体内，催化药效。
离魂是一种奇异的药。
蓝舟的内力注入顾凝体内之后，竟然能察觉到那药物微弱的异动。
他用了三个时辰，将药效完全催化，扶着软软的顾凝送到了枕头上去。
此时，蓝舟的额上已经一片细汗。
他顾不得去擦拭那些细汗，眼睛盯在顾凝的脸上，淡笑一声：“好了，我等着你醒来。”
他依然没有离开顾凝的房间，靠坐在床柱上闭目调息，养神休息。
……
蓝舟十分的警醒，因此，当床榻上的人有些微动作的时候，他猛然张开眼。
“你醒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看着顾凝。
床上的顾凝睁开眼看着帐顶，眼底一片平静，无情无绪。
“你认得我吗？”蓝舟小心地问她。
顾凝将视线转向他，眼底全是茫然，疑惑。
“你——”蓝舟试探着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凝垂眸想了想，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便顺势摇了摇头。
这一回，蓝舟大喜过望。
上一次顾凝服用半颗离魂醒来之后的情形和这一次，是有细微差距的。
那一次的顾凝根本不理他，有自己的想法，或者根本就是离魂效果不够，所谓前尘尽忘，她却还记得某些事情。
只是记得不清楚。
但这一次，她对自己毫无防备，并且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那是彻底忘干净了！
“你……”顾凝看着他，迟疑地问：“是谁？”
“我叫蓝舟。”他的声音压抑着喜色，将早已想好的身份告知了顾凝，“是你的未婚夫。”
顾凝怔了怔，“未婚夫？那我呢？”
“你叫蓝宁。”蓝舟面不改色道：“我们认识已经六年多了，京城认识的，这里是湘西。”
“我们本来早就要成亲了，但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亲事一再耽搁……”
“你受了伤，昏睡了好些日子了，如今醒了我就放心了。”蓝舟俯下身，盯着顾凝的眼睛问：“以前的事情我慢慢告诉你，现在先吃点东西？”
“……好。”
顾凝点了点头，视线茫然地扫视一圈，后又落到了蓝舟的身上，眼神变得更加茫然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