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舟最终放弃了。
可他没想到，即便他当初放弃了，顾凝如今依然将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
他毫无办法，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了。
愤怒和无力无处发泄，便只能冲到慕容离的面前来，寻这个罪魁祸首。
是他给顾凝下药的，若不下药，顾凝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份上来。
“果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蓝将军是将帅之才，为何偏偏一定要吊死在这个女人身上？”
慕容离看着面色冷凝的蓝舟，少见的叹了口气，“一个万将之王，一旦耽与儿女情长，那将是致命缺点，就像沈照。”
“他若在青州，点将整顿大军，联合临江，踏平京城也毫无问题。”
可到现在沈照都未做到这个。
“蓝将军。”慕容离的手拍在蓝舟的肩膀上，“你和沈照不一样，他有父兄，有青州营三十万大军，有临江为盟友，有外祖明家，姻亲淮阴侯……”
“他便是儿女情长些，他日卷土重来，还是有足够的势力为他做支撑。”
“可你呢？你有什么？”
蓝舟僵住，他什么都没有，便是手上的精兵强将，也是慕容离给的！
慕容离又说：“她是沈照的妻子，现在在我们手上，若是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制衡青州，为湘西攫取数不尽的利益。”
“可你知不知道，本王为何不这么做？”
蓝舟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为何？”
“因为本王知道蓝将军看重她，用她做饵，蓝将军必定不愿，再加上，本王欣赏蓝将军的才能。”
慕容离淡然说道：“在本王眼里，蓝将军一人之力便可匹敌千军万马。”
“以顾凝为饵，在青州所换到的利益，比不上蓝将军的才能，不值。”
蓝舟又是一顿，别开脸去：“王爷谬赞了。”
“实话而已。”慕容离淡淡一笑，对蓝舟，他早已摸的一清二楚。
蓝舟若非是有超人的才能，慕容离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对他如此客气？
但蓝舟太过把顾凝当回事了。
慕容离忍着，上次给顾凝下药想帮他一把，蓝舟自己不争气，现在竟被顾凝牵引情绪如此浮躁……
“你到底是只要这个女人，还是还想要别的，你得提前考虑好。”慕容离冰冷的声音里，提醒和警告并存。
“本王这里是不养闲人的。”
“蓝将军一身才能，可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蓝舟一凛。
他来湘西，不是只为顾凝，还为功业。
功业和顾凝在他心中不分上下。
“王爷放心！”蓝舟极其认真地说道：“末将不会耽误军中任何事情的。”
“是吗？”慕容离淡声说：“今夜本要突袭闵州，可你因为顾凝的事情，忽然从营中回来，导致今晚计划搁浅，你不会耽搁军中事？”
蓝舟僵住，“属下马上就去办，至于凝姑娘……”
“放心吧。”慕容离勾了勾唇，“本王不至于在你不在的时候杀她，也不至于拿她去换什么。”
“更何况，闵州就在几十里外，以蓝将军的本事，一日一夜也便回来了，本王能有机会做什么吗？”
蓝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慕容离长期浸在权力之中，御下之术当然不在话下，怎么让蓝舟心甘情愿的听话，他太懂了。
“你便去吧。”慕容御说道：“你那凝姑娘，本王会想办法叫她吃东西的。”
蓝舟脱口道：“什么办法？”
“她软硬不吃，还不能把她迷过去再喂点粥饭进去？”慕容离瞥了蓝舟一眼，“你太小心了，才会对她束手无策。”
蓝舟无言以对。
他对顾凝又敬又爱，怜惜，尊重，即便顾凝如今前尘尽忘，他依然还是以前对待顾凝的那个态度。
甚至不敢越雷池一步。
也间接导致他对顾凝一点办法都没有。
“去吧。”慕容离朝外望去，“明日这个时辰，本王希望收到捷报。”
“是！”
蓝舟快速离去，走上回廊的时候，他远远地看了怡兰苑一眼，只停顿了片刻，便继续往外去了。
慕容离目送他远去，忍不住讽笑了一声，“愚蠢。”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一心记挂着顾凝呢？
他若是蓝舟，当初在青阳关下根本不可能放走沈照。
杀了，才能一劳永逸。
他又何尝没有猜到，蓝舟是怕顾凝憎恨所以没有动手？
可笑，一个女人的憎恨算什么。
抵挡了宏图大业，死不足惜。
他忽然想，也怪不得蓝舟这些年还是庸庸碌碌。
蓝舟不够狠，对自己不狠，对旁人也不狠。
但凡他在青州的时候有心谋算，也不至于到头来被排挤出营地，毫无地位可言。
一个流民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的人，竟还不懂得为自己筹谋，只以为靠着自己的本事，就真的能跻身天下英雄的行列吗？
太蠢了。
不过还好，如今，蓝舟到了他慕容离的麾下。
而且是走投无路，逼到了绝境上。
那他便好好教教蓝舟，如何建功立业，如何名扬天下。
慕容离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抬手道：“王寿，你去让那个女人吃点东西。”
“是。”
王寿垂首便要走。
刚迈步出了房门，慕容离忽然又说：“等一下。”
“主子吩咐。”
“给她喂另外一颗吧。”慕容离缓缓闭上眼：“一整颗，不是半颗。”
王寿咯噔一下，“可是、蓝将军如果知道，会不会……”
“他不会的。”慕容离淡笑：“这一次，他会感激本王。”
离魂一共两颗，而慕容离上一次拿给蓝舟的，只不过半粒而已。
半粒，看来药效差的离谱，沈照只一出现，顾凝整个人就不对了。
那么这一次，当然要用一整粒。
真是可惜，药就这么浪费到了顾凝这个女人身上，他也只剩下半粒了。
慕容离张开眼，神色十分阴郁。
要不是顾及着蓝舟，真想杀了顾凝一了百了。
王寿不敢多说，快速离开了。
让一个人就范的手段有很多种，即便是顾凝这样软硬不吃的，在强硬外力的作用下，依然逃不过算计。
尤其是，她现在的记忆丝毫没有恢复，防备和敏锐，因为四日来不吃不喝已经减弱些许。
当身子无力地跌倒在床榻上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从外面进来的中年男人，眼底闪烁着警告：“滚！”
王寿垂首，不为所动：“伺候凝姑娘吃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