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沈照护着顾若终于到了。
顾若如今刚出月子，但因为生产的时候受惊失血过多，如今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白的有点吓人。
顾凝原是想着她生产的时候自己能赶回来的，陪着她亲自帮她接生。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此时姐妹两人再见都是热泪盈眶，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待到情绪稳定了一些后，顾凝才问：“孩子呢？我看看！”
“总算想起来还有孩子啦？”顾若招呼了一声，“陈妈，把孩子抱过来吧。”
顾若原本凡事都是自力更生的。
怀孕到了暨阳军营之后，沈旭担心她，便让人寻了这个妇人来贴身照看顾若。
陈妈笑着把孩子抱到了顾凝面前来。
顾凝无比小心地把孩子接过来，不敢用一点力，深怕自己弄疼了他，“男孩还是女孩儿？”
“男孩。”顾若也凑到一旁来，用手指轻轻地拨着孩子肉乎乎的小脸。
顾凝有样学样，用手指碰触他另外一边脸。
一碰到他的脸，他居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可让顾凝高兴的不得了，得了鼓励一样一下又一下逗他。
不过孩子没笑几声便闹着哭了起来。
陈妈赶紧上前来抱：“估摸着是尿了。”
把孩子抱过去打开小被子一看，果然是尿了。
顾凝虽然人活几世，但没机会接触小孩子，这会儿新奇的不得了，凑到跟前看陈妈弄孩子。
等重新包好了，又要过来抱了一会儿。
小孩睡着了都不太想罢手。
顾凝皱着眉说：“他才玩意小会儿怎么就睡着了呢？”
“他还太小，一直睡得比较多。”顾若笑着说：“也亏得是这样，不算那么难带，好了，把孩子交给陈妈吧，等他醒了你再来逗。”
“……好吧。”顾凝不舍地把宝宝送给了陈妈。
陈妈抱孩子出去后，她才有空把手搭上顾若的腕脉：“你看起来虚弱的厉害。”
“还好。”
兰月帮忙拿了个靠垫来，顾若顺着她的扶持靠了过去。
片刻后，顾凝诊脉结束，“姐姐这身子，也亏得是有云先生，在紧要关头帮姐姐仔细调理，否则若等到现在才见着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弄。”
“没事，我挺好。”顾若拍了拍顾凝的手，紧张地问：“凝儿，世子怎么样？”
她这一路上担心沈旭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偏偏自己的身体拖累，不能加快速度赶路。
如今总算是有机会询问顾凝，那双眼睛里面急得甚至浮起了泪花，“玄素他们不告诉我世子的情况，一个字都不说，只说受了小伤。”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人，如果只是受小伤，一定会赶回来看孩子的，可他没有——”
“青州营出事了，对不对？！”
“姐姐！”顾凝唤了一声，安抚地说：“你别担心，兄长的确受了点伤，但我给他治好了，只是现在还在昏睡，就这两日也该醒了。”
“青州营现在也很稳妥，没什么大事的。”
顾若却听得斗大的泪珠哗啦啦的往下滚，“还在昏睡……是没有醒过？他伤在哪儿了？我去看他！”
“好。”顾凝知道劝不住，便扶着她起身往外走。
沈旭养伤需要安静，专门辟了个帐篷。
送顾若进去之后，原本泪水横流的顾若反倒不哭了，呆呆地看着沉睡着脸无血色的沈旭，手指极轻地碰触着他身上的伤口。
顾凝有心想劝她放心，但又明白，这种话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沈照把人送到，安顿好了之后便去沐浴了，她急着看孩子和顾若，都还没去瞧他呢。
最近这两年来两人总是聚少离多，顾凝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分开的时候不觉得难以割舍，见面的时候也不觉得欣喜若狂。
但想到他回来了，就在自己的帐篷里待着，心底便有一股安定徜徉在心湖之中。
走到帐篷外三丈外时，顾凝脚步顿了下。
她听到了水声，沈照是还没沐浴好。
顾凝唇角微勾，加快脚步走了进去，“阿照。”
屏风后的水声稍微停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没多与大嫂说说话，逗逗孩子？”
“说了，也逗了，小孩睡着了，姐姐她哭的眼泪汪汪的，我只能把她送到兄长那帐篷里面去啊。”
“我帮你擦背！”顾凝绕到屏风后去，拿了个毛巾自告奋勇。
“行啊。”沈照笑了一声，趴到桶边去，歪着头看她。
结成缕的头发湿漉漉的，垂在沈照的肩上，下颌上。
水汽蒸腾着他的眼睛也变得雾气蒙蒙。
顾凝面不改色，捏着毛巾从他的左肩划到右肩，边擦边问：“路上累吗？”
“不累。”沈照温声说：“走的很慢，就是心里急，想早点看到你……”
话落，他叹息了一声，悠悠说道：“你如今好像不那么紧着我了。”
“嗯？”顾凝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么说？我哪里不紧着你？我这都在帮你擦背了。”
沈照笑了一声，“以前……我是说在侯府的时候，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和现在不太一样……”
那时候的顾凝满眼都是他，有时候看他还小心翼翼的，好像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
但现在，顾凝不会那样，她会分出好多的心神去关注别的事情。
就比如这趟接顾若回来。
见面第一件事情，顾凝便和顾若一起走了，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他现在在顾凝这里，似乎被排在了最后。
沈照倒是不至于乱吃飞醋，只是心里有些微的不舒服，不平衡。
因为他现在觉得，顾凝在他这里是第一位的，最重要的，排在所有人，所有事之前。
他们两个现在是倒过来了。
沈照垂了垂眼帘，忽然“哗啦”一声站起身来。
顾凝被溅了一身的水，无语地瞪他：“你干什么？！”
沈照已经招来衣服罩在身上，出了水，紧紧地抱住了她：“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