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子应了一声，说道：“太平的时候还好些，如果一旦有战事发生，大家忙乱起来，哪里还能派的出人专门保护医官？”
“只有军医官能自保，才能留着命去救其他伤兵。”
“说的倒是不错……”女子笑了一声，说：“我记得军中的医官好像不多……这样好了，我想办法征一些年轻人。”
“就找那些喜欢学习的，来组成军医官的队伍，让老医官教他们医术，每日抽两个时辰训练，让他们强身健体。”
“可是凝儿，你身体不好。”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做这些事情，劳心费神，我怕你身体撑不住。”
“不会不会。”女子的声音带着浅笑：“陆神医很用心地帮我调理了身体，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你和阿照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就让我帮你们做点事吧。”
云雾逐渐散去，那说话的男女也出现了。
男的一身金白色立领锦袍，面如冠玉，俊逸儒雅。
女的穿着一袭水烟岚的裙子，挽着简单又好看的垂挂髻，娇柔而美丽，眼底亦是一片慧黠，只是脸色有些白。
“大哥，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女子眨着眼睛，低声问道。
“怎么会？”男子失笑，说道：“我是怕阿照知道了要找我麻烦呢，你好不容易精神好些，我就让你操劳。”
“他才不会。”女子语笑嫣然：“前几日陆神医和他说了，要我多走动，再不能一直待在帐篷里面，那是要发霉的，他还说帮我找点事情做呢。”
“要不是他前天出营去了，我现在肯定已经有事做了。”
“这样吗？”
男子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好，那你就去做，需要人手找我便是。”
“好！”女子高兴地点点头，“我可能还会有很多不懂的方面，到时候去问大哥，大哥别嫌我烦才是。”
男子轻笑道：“当然。”
接下来，那画面转的飞快。
她在营中来去，为了那医官队伍忙碌起来，每日都要去找那男子好几次。
“大哥，我人手不够——”
“大哥，训练的项目好像有点不对劲。”
“大哥，军医官的月俸是不是少了点？出生入死还得医治伤患，只有那么点银子。”
梦境之中，那女子不知唤了多少声大哥。
“大哥……”
马车里，顾凝也喃喃开口，喊了这么一声。
很轻很轻，甚至低若蚊蝇一般。
但打坐的沈照，却忽然睁开眼睛。
大哥？
君临风在她的梦里吗？
他那复杂的视线落到了顾凝的脸上，原本方才被赶出心底的嫉妒，瞬间又回来了，而且比刚才更加浓厚。
沈照抿了抿唇，平放在膝上的手也蜷了蜷，最终落到了顾凝的肩膀上。
他把顾凝从自己的膝上扶了起来。
因为这点动作，顾凝自然醒了。
她皱了皱眉，抬着有些沉重的眼皮看他一眼，“阿照？到了吗？”
“没有。”
沈照应着，将她放在自己怀中抱着，低声说道：“时辰还早，接着睡吧。”
“唔……”
顾凝又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沈照无心打坐，看着顾凝的睡颜，猜测着，她这一次睡过去，会做什么梦呢？还会不会再说梦话？
然而，顾凝这一次睡得很沉很沉，直到天明，进了孟州城，都没有再动一下，更别说讲梦话了。
天已经大亮，摇摇晃晃的马车外面，已经有高低起伏的人声。
“到了？”
顾凝揉着眼睛起了身，顺着车帘，就看到外面街道上有不少小贩叫卖早点，有馄饨有面条，还有羊肉粉。
“好饿啊——”顾凝抿了抿唇，转眸说道：“阿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两日都在马车上过的，对吃的也没得挑剔，只是填饱肚子即可，现在看到那么多好吃的，哪里还走得动路？
“嗯。”沈照说着，拿了水袋过来，浸湿了帕子，“擦把脸。”
“好嘞！”想着马上要吃东西，顾凝精神可太好了，擦了脸擦了手，还快速整理了头发，又漱了口。
那边，沈照也将自己整理了一番，吩咐道：“戏月，停车。”
“是。”
戏月应了一声，将马车停在了空地上。
沈照和顾凝下了车。
沈照吩咐了戏月一声，“你去打探一下万谷粮行的情况，然后顺便找个干净的客栈，等会儿来接我们。”
“属下明白。”戏月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顾凝询问道：“咱们能不能吃羊肉粉？”
“我上次在樊家庄子吃过一次，味道可好了。”
“可以。”
“那咱们过去！”
顾凝立即拉着沈照到了羊肉粉那边的摊子上，摊主生意很好，等了一会儿才有两个位置。
顾凝坐下后，跟摊主要了粉和腌菜，就等着饭菜上桌了。
期间沈照一直沉默，什么都没说。
顾凝有些诧异地问道：“阿照，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没。”沈照淡淡说道：“我对吃的一向随意。”
“那你是……不喜欢在街边？”
“怎么会这么想？”沈照看向顾凝，“我自小在外，江湖上也是走动过的，街边又不是没吃过，怎么会不喜欢。”
“那你——”顾凝皱了皱眉，“干嘛不说话？我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沈照抿抿唇，“没有。”
今日的沈照，比较沉默。
两人一直在一起，顾凝哪能没感觉到？
可是这两日似乎也没发生什么能让沈照沉默，让他心情不好的事情。
顾凝着实诧异。
她细细地看了沈照两眼，发现沈照眼底浮着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顾凝忽然想到——
是了，自己昨晚靠着他睡的，他必定是没睡好。
没睡好便精神不好，懒得说话也正常。
顾凝有些心疼他，体贴地说道：“咱们快点吃，吃完了去客栈稍微休息一下。”
这时候，摊老板送了羊肉粉上桌。
顾凝拿了筷子，仔细地擦拭了一下，送到了沈照面前去，“吃吧。”
“嗯。”沈照点点头，沉默进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