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苏玉轻声反问，“你现在正经要关心的，不是怎么约见慕容离么？”
沈照死死地看着他，“我不准你再那么喊她，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
苏玉默了默，低声笑道：“一个称呼而已，这么当回事，可真是够霸道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你。”
“与你无关！”沈照阴沉地说道：“晚上，我要见到慕容离。”
“好。”
苏玉大大方方应了，神色也变得正经无比，转身离开了。
沈照低垂着眼帘，想起苏玉刚才调笑的样子，心底一片愤怒。
那个称呼，是他偶尔情难自禁的时候会喊出来的。
他无比憎恶苏玉用那种轻浮的态度，那样喊她。
“阿凝……”沈照低声唤了一遍她的名字，喃喃说：“在丞相府真的好吗？”
虽然戏月说，一切都好，可他又如何能真的放心。
苏清寒是豺狼虎豹，丞相府更是龙潭虎穴。
只要想到顾凝住在那处，他便担忧的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兰月说的那件事情，一直被他揣在心里，他深怕她再受苏清寒欺辱。
沈照的脑子里一片乱麻，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他得冷静，好好准备晚上应对慕容离，等花朝节，乘乱把顾凝彻底带走脱身，一切便安稳了。
……
夜色很快降临。
沈照换了朴素的外衣，离开北城湾子。
苏玉已经约了慕容离，见面的地点在城北一间书斋内。
到的时候，慕容离还没来。
苏玉带沈照进去，一边说：“这是宁家的地方，来去的都是些文人墨客，清流之辈，苏清寒看不上这些人，也懒得盯着这里，所以，这里很安全——坐。”
沈照瞧了屋内摆设一眼，跪坐在桌前，“他什么时候到？”
“约的是亥时，现在还有半个时辰。”
“嗯。”
沈照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静默地候着。
半个时辰，过的很慢。
沈照抿下第三杯茶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门被推开，慕容离一身玄黑，长发束着金冠，带着影奴走了进来。
“难得沈二公子会约见本王。”慕容离脸上含着没有温度的笑，上前跪坐在沈照对面，“说吧，找本王什么事？”
“花朝节宴会，王爷要去吧？”
“那是自然。”慕容离缓缓说道：“丞相邀约，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哪怕只剩半口气，爬也得爬着去，本王可不会给他机会挑本王的错处。”
沈照微微一笑：“有的时候，挑出来的未必是错处，或许可能是王爷的人头。”
慕容离容色微凝，“你想说什么？！”
“九品红是王爷万毒堂卖的毒药，我能查到，你说苏清寒的龙威军，查不查得到？”
慕容离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打算将这件事情透露给苏清寒知道？你别忘了，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是你那夫人一手策划的！”
“你若将万毒堂的事情告诉苏清寒和龙威军，那么，顾凝设计了整件事情，也难逃一死！”
沈照说：“王爷应当很了解苏相，他不是一般人，就算我不透露，他也未必查不出来，花朝节的鸿门宴就是最好的证明。”
慕容离冰冷地问：“所以，你今天找本王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错。”沈照微笑：“我今日来，是与王爷谈合作的，毕竟，如今我们算是上了同一条船，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王爷说是不是？”
慕容离死死地看着沈照，脑子里却已经在快速思忖他说的话。
他在京中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当然知道丞相府中的一些动向，知道现在自己被苏清寒给盯上了。
如今他正处在为难的时候。
如果他借故不去参加宴会，那么必定是做贼心虚，苏清寒随意找个机会就能发难。
十万龙威军，京城如铁桶，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京城回靖西也是不可能的。
若他把顾凝说出来，那么顾凝一死，楚灵轩没有活路，牵连一大片事情。
如今算来，他是彻底和顾凝沈照捆绑在了一起。
只怕就算他告诉苏清寒，一切和他没关系，苏清寒也绝不会信。
万毒堂是他的，就这一点，就足够苏清寒朝他下杀手！
把配方交给顾凝，让她救苏清寒的性命，是为了让苏清寒和临江相互制衡，他自己好坐收渔人之利，却没想到，到底自己还是惹了一身腥臭。
片刻后，慕容离问：“你想怎么合作？”
沈照说：“我保王爷从花朝节宴会全身而退。”
“那你呢？”慕容离看着沈照，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简单。”沈照缓缓开口：“我要一个可以跟着王爷进丞相府的身份。”
他自然是不能以沈照的身份进去的，会节外生枝，只能换个新身份进去。
慕容离挑了挑眉：“你是打算进去之后，把你夫人带出来？恕本王直言，你就算把人带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苏清寒还是会找她，甚至，有可能会因为你带走她，牵连到你侯府去。”
“所以，我会想妥帖的办法，让她顺其自然的消失。”沈照胸有成竹，“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安排，王爷不必担心。”
慕容离看了沈照半晌，忽然说：“到时候动静必定不小吧？本王倒是能从花朝节安全退场了，只怕你搞出的事情，也被苏清寒记在本王的身上。”
“你办事，本王背黑锅，你打的好算盘。”
沈照含笑说：“王爷不但能从花朝节安全退场，还能有神医帮您的侧妃治病，王爷不亏的。”
“反正，你也被苏相惦记，多这一桩事情也不多，你说是不是？”
“……”
慕容离静默片刻，没回他。
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慕容离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沈照所言句句在理。
慕容离的手上虽然有影煞阁二十四人，以及暗处好多护卫，但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的人再多，这京城也是苏清寒盘踞了多年的地盘，慕容离应对起来，难免吃力。
但加上沈照就不同了，沈照多年来在京中暗处活动，自然有他的能耐。
因此，慕容离没有考虑很久，说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