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带着顾凝坐马车回了南阳侯府之后，亲自把顾凝送回了月牙楼去。
刚安顿好，易千山便出现在了月牙楼院外，一旁还跟着脸色发白的兰月。
沈照看了一眼，朝着顾凝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些琐事。”
“阿照——”顾凝把他的手腕拉了一把：“别太严厉了。”
兰月和曼月两人都是前世贴身护卫过她安全的人，虽说面向冷，但尽职尽责忠心耿耿，她不想兰月受到太多责骂。
沈照回握了下她的手：“嗯。”
话落，沈照大步离去了。
到了枫园内书房，兰月“咚”一声跪倒在地。
沈照冷冰冰地问：“常将军和少夫人动手，你为什么不上前帮忙？”
“属下并不知道她们在动手，属下以为——”兰月白着脸，声音僵硬：“属下该死！”
沈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久，缓缓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兰月松了口气。
沈照又说：“不要随便自以为是地猜度我的心思，你们都记着，任何时候，阿凝才是最重要的！”
易千山和兰月心中震动，谨慎地应：“属下明白！”
“去吧。”沈照挥了挥手，将两人遣退了。
出了枫园之后，易千山吸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是提醒过你了吗？怎么不当回事？”
“我……”兰月沉默片刻，“我以为常将军只是在与少夫人说话，那马厩距离他们的位置又有点远，根本看不出来在动手。”
“我、我在临江和常将军接触过许多次，她身在军中，调兵遣将，眼界高远，想着也是不可能对少夫人做什么的，谁能知道——”
试问那么一个大将军，怎么会和顾凝这样的小姑娘为难？
“想当然呢？”易千山皱眉说道：“脑子白长了？什么样的女人只要遇到感情全部会变样！”
常情也不例外。
而且她要是算计起来，只会更可怕。
易千山告诫道：“办事机灵点，要你寸步不离你就寸步不离，吃饭喝水去茅厕都寸步不离！”
“……”兰月缩了缩脑袋，弱弱地说：“知道了，易统领。”
易千山看着她那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是两姐妹，怎么姐姐那么精明，妹妹这么迟钝！”
一边说着，易千山一边就这么走了。
兰月看着他的背影，大大地吸了口气，嘀咕了一声：“我才不迟钝！”
只是嘀咕完，又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迟钝不迟钝的，又不是旁人说了算！
她活动着有些发疼的背脊，一瘸一拐地往月牙楼去了。
一进去，曼月立即迎了上来，满脸担忧夹带着自责：“怎么样？早知道今日我就随你一起去了。”
“我没事的。”兰月安抚道：“不怪姐姐，是我没想打那个常将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嘶！”
曼月动了下她的伤口，兰月忽然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趴到床上去——”曼月声音微沉，有些严肃，一边拿了伤药过去，一边说道：“以后小心一点，眼珠子一寸也不能离开少夫人身上，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都得寸步不离跟着。”
“还有，别想当然觉得谁不会做什么，不可能怎么样，这世道没几个好人！”
“知道了。”兰月恹恹说着。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忽然传来声音：“我能进来吗？”
竟是顾凝。
曼月也去给顾凝开了门，恭敬地说道：“不知少夫人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去办？”
兰月赶紧起身给顾凝行礼。
“没事。”顾凝迈步上前，手上还拿着药膏和白纱布，“你去躺着，我给你看看伤势。”
“呃……”
兰月和曼月对看一眼。
顾凝说道：“躺下。”
兰月迟疑了一下，不敢拒绝，趴回了床上去。
顾凝坐在床边给她检查伤势。
三十杖打的结结实实，虽说背脊之上没有血肉模糊，但也是皮开肉绽了。
顾凝皱了皱眉，动作很轻地把伤药抹了上去。
兰月忍不住瑟缩了下。
顾凝指尖一停顿，轻声问：“疼吗？我再轻点。”
“……不、不疼。”兰月声音僵硬。
曼月此时也回过神，“不敢劳烦少夫人，属下自己帮她上药就是了。”
顾凝没有说话，动作很轻很熟练的上药，温声说道：“这伤药是我特别调配的，治伤的同时，还不会留疤，药效也比一般的创伤药好一点。”
话到此处，顾凝停顿片刻，又说：“今日你受伤，说来也是因为我——”
“不是少夫人的错。”兰月忙说：“是属下护卫少夫人不周……况且，易统领与我说了，主子原本要打八十杖，还要将我赶出京城去，是少夫人求情，才只挨了三十杖，属下都没来得及向少夫人道谢——”
顾凝看着她。
兰月侧着脸，表情很认真，眼底全是忠诚。
顾凝心想，还真是拎得很清。
要是换做有些人，只怕会觉得是顾凝害她这般凄惨。
不过想想，兰月和曼月都是夜冥楼精锐，对沈照如此绝对忠诚，倒是半点不意外。
顾凝柔声说道：“阿照将你们放在我身边，你们便也算是我的人了，以后你们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们。”
不再让她们受伤。
至少，不会是因为被她拖累责罚受伤。
兰月和曼月又是对视了一眼，心底有暖流划过，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一定好好保护少夫人。”
“嗯。”顾凝微微点头，把药放在了桌上，说道：“每日早晚一次，记得按时上药，这几日就在房中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
“是！”
兰月趴在床上给顾凝行礼，等她走后，才低声说：“少夫人人真好。”
曼月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她们一直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如今身上这点伤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少夫人却亲自来送药……
事实上，顾凝没说什么煽情博人心的话。
她说话的语气很淡，却很真诚。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人觉得很窝心，很舒服，觉得护卫这样的主子，也很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