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长明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的干干净净，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两条腿一软，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完了，这回全完了！”
他听得出来，外面说话那人的声音。
方中信紧锁眉头，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何远，给市局的老乔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好好查查这青山县刑警队。”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队长都这副德性，下面的人是什么样子，老方能想象的出来。
何远叹了口气，今天这个洪长明，算是把营州公差的面子给丢尽了。
方中信这才提高声音道：
“外面是谁，进来说话。”
门口处人群一分，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轻公差，哈着腰走了进来：
“方士长好，何队长好，我是青山县刑警队文职人员包云峰。”
方中信沉声问道：“包云峰，你知道马占山的下落？”
包云峰挺起胸，一脸义正辞严：
“是的士长，我知道那位马占山是被………”
洪长明眼见大势已去，趴在地上爬了几步，抬头哀求的看着何远：
“士长，士长，何队长，我说，我都说，只求你们高抬贵手，看在我有立功表现，能不能放我一马？”
何远长叹一声：“老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能不能放过你，要看你犯的错误有多严重。”
洪长明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足以救命的木板：
“不严重，绝对不严重，队长，李半城说那位马占山抢了他的女人，所以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跟张铁林一起，把人弄到审讯室去了，队长，士长，我发誓，绝对没碰马占山一手指头，都是李半城小刘他们干的。”
事到如今，洪长明情知纸里包不住火了。
还不如自己先开口招认，争取个宽大处理。
要是被包云峰这反骨仔先开了口，那自己的最后一丝退路也没了。
包云峰悻悻的闭上了嘴。
他原本是打算落井下石，彻底踩死洪长明，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捞到一个上位的机会。
这家伙是文职，平时喜欢看看报纸。
张武塞到他手里那包白盒小熊猫，包云峰心里就在画魂。
他从报纸上看到过，京城那位老人家最爱抽的烟，就是这种白盒小熊猫。
洪长明安排他在审讯室外放风，闲着没事的时候，包云峰把那盒烟拿出来仔细查看过。
烟盒右上角，有两个非常不引人注意的小字：特供！
看到这两字，包云峰心里巨震。
接待室里那几个人到底是干嘛的？
怎么会随身带着特供版小熊猫？
心里有了怀疑，再仔细回忆一下张武几个人的行为举止，包云峰心里更是吃惊。
这几个人绝对是部队里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兵营的痕迹。
不留心可能会忽略过去，这么一注意，那几个人身上的特征非常明显。
包云峰心里七上八下。
洪队长这是抓了什么人回来啊？
竟然有大兵带着特供小熊猫来捞人？
不行！
我得注意点儿，千万不能被洪长明给坑了。
有了这份心思，再加上方中信带人进门的时候动静不小，包云峰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正是原来市局的大佬——方中信。
身上带着特供版小熊猫，能让主管招商引资的副士长亲自出马，洪长明带回来的这些人来头还能小？
包云峰几乎不用考虑，就知道洪长明这艘破船要沉。
对不起了洪队长。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
你今天是栽定了，就别连累我们这班苦哈哈的兄弟了。
包云峰带着这种想法，尾随在了方中信一行人身后。
等到他在门外听到方士长质问洪长明的时候，包云峰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来了。
洪长明打算咬死不承认，蒙混过关是不现实的。
刑警队一共就那么大的地方。
方中信就算是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查，用不了多久也能找到马占山。
与其等他派人去查，还不如我出面汇报。
或许经过这件事，方士长还能提拔我个一官半职。
至于洪长明队长。
反正你横竖都是死定了，还不如把尸体拿来给兄弟做垫脚石。
包云峰如意算盘打得挺美。
他没想到，洪长明也很鸡贼。
一见瞒不住了，提前一步将事情抖了出来。
这就让包云峰立功的打算落了空。
妈个巴子的洪长明，难道你不知道越是这样，你在方士长眼里越该死吗！
听到洪长明竹筒倒豆子，将马占山被报复的事说了出来。
方中信一张脸变得比锅底还黑，重重的怒哼一声：
“还不快带我们去找！”
“是是是！”洪长明不敢怠慢，从地上爬起来走了出去。
审讯室在一楼走廊尽头，离着拘押室还有一段距离。
洪长明走到门口，垂头丧气的抬手一指：
“士长，马占山就在屋里。”
审讯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大骂。
“………李半城………你八辈祖宗………有本事………”
方中信停住脚步，凝神倾听屋子里的动静。
痛骂声中，一个尖利刺耳的阴森笑声响起：
“泥腿子，我全家会不会好死，估计你是看不到了，因为你会比我死的更早。刘干事，动手！！！”
“好嘞！”
屋里的痛骂声变成了狂笑：“姓刘的，你是没吃饭吗，这点儿力气给爷爷挠痒痒都不够……”
方中信越听越怒，抬腿飞起一脚踹在了包着铁皮的门上。
“咣当”一声，审讯室的门被踹开，屋里的情景映入了众人眼里。
张信目呲欲裂，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住手！”
小刘的榔头高高举过头顶，正要对着马占山的胸口砸下去。
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吓，榔头脱手落下，正好砸在他的脚趾上。
十指连心。
脚趾也连心。
小刘抱着脚，在地上不停的转着圈。
好整以暇坐在旁边椅子上看好戏的张铁林，吃惊之下跳了起来，指着张信大声呵斥道：
“黑小子，你特么是干嘛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李半城脸色一变，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墙角。
方中信一步踏进门，冷笑一声：
“张铁林，你倒是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铁林腿一软，重新坐回椅子上：“方……方………方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