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择俞质问的温母哑口无言下，温一愣愣的盯着他。
这么多年，顾择俞第一次说出她内心最想问的一句话。
当姐姐的，一定要无条件照顾妹妹或者弟弟吗？
当姐姐的，一定要牺牲才算称职吗？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尴尬。
直到温歌虚弱的咳嗽声响起，随后是她柔弱哽咽的话，“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这样的局面。”
“温歌，你哪里有错！”温母回头，声音竟也哽咽。
温一的印象中，母亲向来强势，极少有这样红眼哽咽时候。
此时母亲抓着温歌的手，两母女对视虽不语，可含泪的模样道尽无数委屈。
一直在一旁不吭声的温父，这个时候忍无可忍看向温一，“温一，我刚才一直都想不通，这些日子你到底在跟我们闹什么？”
这句话质问的温一措手不及，错愕的盯着父亲。
随后又看向母亲的那边，母亲无声摇头，一边抓着温歌的手，一边抱着温歌。
仿佛温一是制造这一切的人，而作为父母与妹妹都非常无奈，不知道温一到底要干什么。
她在闹什么呢？
闹的不想替嫁进御庭园，不想成为第四个即将死亡的新娘。
在闹，前半辈子为了当一个好姐姐，忍下所有委屈之后，现在唯一一件事不想去委屈妥协，最后成了‘闹’。
闹这个字，挺有意思的。
温一低垂眼眸，心脏像被生刮一样疼。
她自认为这些年成长，一直在当一个无坚不摧的姑娘。
酒吧强哥逼酒侵犯不成便动手，或者是被夏小梦带着人堵在洗手间，温一都不曾惧怕过这些，平静的应对。
唯独在面对温家所有。
稍一动，便会痛崩。
温一低头沉默着。
她无话可说。
顾淮序站在背后，脸阴沉到极致。
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顾淮序用脚踹了顾择俞的小腿。
顾择俞回头时便对上一双警告阴沉的双眸，顾择俞震惊。
他忙回头扣住温一的手腕，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赶紧将温一带离开医院的房间。
温一没反抗，任由顾择俞带着离开。
但在踏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温一突然回头，在见到背后跟着的顾淮序时，偷偷松口气。
他有跟上便好。
温一将视线收回，继续跟着顾择俞往外走。
“忘了东西？”顾择俞低声询问。
温一摇头，“没有。”
顾家的车已经到门口。
温一与顾泽俞踏出时，司机为两人打开后座车门，顾择俞绅士的扶着温一进入，随后坐在温一身边。
温一再回头找顾淮序时，已经不见顾淮序的身影。
“顾大少……”
“什么？”
温一迟疑片刻，最后摇头，“没、没什么。”
“我在前面有一套私人公寓，我送你过去住一段时间？”顾择俞绅士的询问，“还是你想回顾家？”
“我回温家。”温一心思细腻，知晓顾择俞的用心，所以很感激，“顾少爷谢谢，我回去没关系。”
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好。”顾择俞没有面前。
车子缓步启动前往顾家方向。
温一盯着窗外入神，没有跟顾择俞再聊什么。
而在车后方，迈巴赫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驾驶位上的男人带着无边框眼镜抿着唇，气场阴沉沉的。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收紧。
一路跟着前面车子到达温家。
顾淮序车子停在不远处树下，车窗缓缓摇下，他低头点烟，右手夹着烟放到车窗外。
沉默的看着顾择俞绅士的打开车门，护着温一下车。
这个距离，听不到两个人在聊什么。
但看的很清楚，本来表情低落的温一，在顾择俞变魔术一样，从温一头上变出一朵花之后，温一便笑了。
“啧。”顾淮序将视线移开，“真好哄。”
他沉着脸将烟丢出，随后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本是在跟顾择俞聊天的温一，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样扭头看着前方夜色下的道路，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
“你也不要一直想着医院的事。”
顾择俞显是以为，温一因为医院的事，所以一路上心不在焉又不开心，绅士的安慰。
“父母有时候会陷入自我认定的情绪，今天他们是觉得你在场但是温歌还是受伤，所以比较心疼，等过几天缓过来便好。”
顾择俞拍拍温一的肩膀，“阿序也不懂事，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把你带医院去。”
温一微愣。
她一开始没想去医院，可顾淮序激将法让她去。
作为同样被忽略的人，顾淮序懂她，知道用什么伤她最痛。
是，这样吗……
“顾大少，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温一急切的想逃离。
顾择俞点头，“进去吧。”
“你慢点。”
“好的。”
温一快速进入温家，一路疾步回到自己房间。
门关上那刻，温一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猜测，顾淮序故意带她到医院，因为知晓父母这个时候正生气，所以温一去就是给父母找她算账的机会。
可，顾淮序为什么要这样？
弟弟那么乖，懂她，对她也好。
温一想不通这件事，便不想逼自己去想。
……
顾家。
顾淮序踏入大厅时，撞见坐在沙发上的顾夫人与顾择俞，两人桌上摆了一些文件，还有另外的人。
显是在商量什么事。
顾淮序沉着脸，眼睛都不带扫过，迈开长腿往电梯而去。
“阿序！”顾夫人起身喊道。
顾淮序眉眼里充斥不耐烦，回头时，幽深的眼眸冷意带刺。
顾夫人气场被顾淮序压死，但因有外人在，便克制维持一家夫人的形象。
“几日便是我的生日，我想在顾家举办一场小宴，到时候会邀请一些跟顾家走的比较亲近的人，你记得在家。”
顾夫人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的意思是告诉顾淮序，顾家会有宴会怕到时候他回来冒犯到他，所以提前告知争得同意。
顾淮序却对此露出一个极嘲的笑容，“向低调的顾夫人，突然举办生日宴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