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嚓。”
突兀而沉闷的一声，自小腿传来了龙卷风般将人心智摧毁的猛烈疼痛，稚气的脸庞骤然扭曲了起来，他整个瘦小的身子剧烈抖了抖，手中练习使用的棍棒也因无力握住而掉落。
虽然知道现在是在雷蛰的面前，却还是狼狈得倒在了地上忍不住蜷缩起颤抖的身子，像是为了转移身体上传来的的疼痛，用手指死死得扣进了湿润脏兮的泥土里。
雷羽紧闭双眼，他死咬住了自己牙关，不愿让疼痛的呻吟从自己口中脱出，强行憋忍之下，背部的单薄衣物很快被大片大片的冷汗浸湿透彻。
生理性泪水从眼眶一点点溢出，自眼角慢慢滑落没入了土地，视线处于一片黑暗中，却感受到了自上投下来了一片阴影，雷羽努力平复了一下不稳的呼吸。
“抱歉…皇兄……”
他勉强翻过了身，姿势就成了平躺在草地上，用两只胳膊遮严实了被泪水浸润的眼眸，只露出了下半的脸颊，雷羽扬起来唇角，朝上方的少年故作轻松得笑了一笑，好让现在的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
“我…又输了……”
喉咙处哽咽了一下，他分明是含笑说出来的，尾音却不易察觉染上了一丝颤抖。
雷蛰手里握着将其打伤的武器，他低头看着侧躺在地上因吃痛不停发着抖的小少年，紧皱起了英气的眉头，刚毅的脸庞上神色有说不出的复杂。
腿部的旧伤才初愈，就又逞强来和他比斗，明知结局一定会输掉…还这么作践自己。
“雷羽！你到底发什么疯！”
终于是忍不住了，雷蛰的声音很沉，他直呼眼前之人的姓名，话语中隐含了一些怒气与深深的不理解。
“是…我疯了。”
喉部忽然溢出了磕磕绊绊的笑声，越笑越觉得发苦发涩，实在出乎雷蛰的意料，雷羽果断应下来了这句话。
移开遮在脸庞上的胳膊，露出了一对早已猩红湿润的眼眶，眸中的泪光闪烁，雷羽咬紧牙关皱起了眉，望着上方身体沐在暖光中的雷蛰，他将笑不笑的怪异脸部表情上，慢慢呈现出了已然扭曲的痛苦和哀伤神色。
“母亲啊…从始至终都讨厌我呢，那我从前学习皇兄，模仿皇兄……希望能以此讨好母亲的种种表演……知晓一切的皇兄，会因为我拙劣的演技而感到开心过吗？”
如果没有在受伤的时候去到母后的宫殿，没有因为好奇去偷听母亲和皇兄的对话。
他现在应该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瓜，不在乎父亲轻视和他人的异眼，将母后和皇兄编织在他对生活美好的幻想里。
“早就疯了……皇兄。”
浅紫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无力吐出了最后一句话，雷羽似是疲惫得合上了眼眸，整个人都被一种颓丧绝望的气息萦绕。
为什么现实要打碎他的希望呢。
雷羽话音落后，两人之间静默了很久很久。
不知是不是为了应景，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此时竟也“滴答滴答”下起了雨点来。
豆大的雨水冰冷拍打在他的脸庞，雷羽慢慢抬起了眼眸，发现站在他身旁的少年也已经离开了。
雨水越下越大，自己也该回去了。
腿部的疼痛仍在不停加剧，雷羽缓慢转动眼珠看向一旁，视线落到被丢在半米之外的棍棒。
他尽力伸长了距离棍棒最近的那条胳膊，指尖才能堪堪得够住了它，将其拨向自己的方向，握紧攥在了手心。
用另一只手慢慢撑起了地面，疼痛致使额间又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伞外身的弧度滑落了下来，相隔十几米的距离，雷蛰抬眸望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在倾盆大雨中的瘦小身影，最终也只是注目他孤单一人离开，没有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