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墨也不做隐瞒，直言道：“父皇和母后，都不喜欢你皇嫂，你是知道的。本王本来以为，时间长了之后，事情会好转，他们都会发现你皇嫂的好。可事实证明，那不是容易的事，而且本王也仔细想过了，等待他们认同的过程中，你皇嫂说不定还得受委屈。本王如此，也是没有办法。”
容子焰听完，瞪大了眼道：“你是疯了吗？就为了一个女人？又不是要她的命，只不过就是一点委屈罢了，这世上的人，有几个活着能一点委屈都不受？我上次说你完了，你还不相信！你现在的表现，比我预想的更为荒唐！”
钰王殿下沉了脸，看着自己的弟弟，认真地道：“是，没有几个人可以不受委屈，但本王必须尽全力让她少受一点委屈，再少一点。还有，子焰，她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她是本王的妻子，更是本王心爱之人。”
容子焰：“妻子和心爱之人，不也还是个女人？有什么区别吗？如果不是她，你也可以娶别的女人！”
容子墨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你还小，所以不懂。”
容子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懂！皇兄你难道不知道，你走了，这皇位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容子墨本来想说，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皇位有什么牵扯。
父皇也早就答应了他，选子焰做继承人，只是他又担心子焰一直是这幅长不大的样子，日后父皇还是不放心把社稷交给对方，那自己现在说了，反而是让他空欢喜一场。
是以只是道：“本王不在乎这些。”
容子焰真是被他气坏了。
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问道：“苏沉鸢知道你的决定吗？”
容子墨：“知道。”
容子焰冷笑：“该不会是她怂恿你的？”
钰王殿下：“不是。这是本王的决断，你不要迁怒于她。”
容子焰：“你是一定要走，我劝你什么都没用？”
容子墨：“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烈王殿下开口道：“好，那我不劝了！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真正的兄弟，是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尽力成全，而非是自以为对对方好，强行为对方安排人生。所以皇兄，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抱歉，我有私心，我不希望你走，所以无法帮你促成此事，无法跟你跪在一起求父皇同意，希望你也能理解。”
容子墨的笑容，多了点欣慰：“我懂。”
容子焰：“我在这儿陪你。”
他只是站在这儿，陪着对方说话，免得他一人跪着无聊。
钰王殿下没有拒绝弟弟的好意，毕竟离开京城之后，再想见到对方，再想一起长时间的相处，也不似如今这样容易了。
——
嘉晟帝在御书房批改了一会儿奏折。
但是根本不能静下心。
生气地抬眼，问总管太监：“那个孽障，还跪在那儿？”
总管太监点点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从前陛下说起钰王殿下的时候，最是愉悦骄傲，可是如今，却是只能用孽障两个字，来形容对方了，足见陛下被气得有多狠。
他开口详说道：“不少大臣们都劝了殿下，但是殿下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没办法，便只好先走了。”
不说还好，一说嘉晟帝更生气了：“这群没用的废物，从前在朝堂上固执己见的时候，一个个不是都很能说吗？怎么正要用上他们的时候，一个都没用？劝不动就不劝了？也不说再强行拉着多劝劝，朕真是白养了这么多酒囊饭袋！”
总管太监：“……”
陛下您都劝不住，那些个大臣，怎么可能劝得住呢？
从前都是您的爱卿，如今无法帮您说服殿下，便全都成了酒囊饭袋了？
但是这些话，他哪里敢说，于是只是道：“陛下，您息怒！他们……也是尽力了，再说了，殿下那个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平日里看着温和好说话，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却是很倔的。”
嘉晟帝：“……”
真的烦！
他又问道：“子焰呢？他就没劝劝他皇兄？子墨一向很是宠爱他，他说几句话肯定有用！”
然而，总管太监道：“烈王殿下也劝了，只是殿下还是没听。烈王殿下无法，只好站在殿外，陪着钰王殿下话家常。”
嘉晟帝气得脸都变了，没好气地道：“这么多年来，他惹了事，子墨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他倒是好，自己的皇兄，很快就要抛下我们这一家人，独自去苦寒的封地了，他随便劝几句，就在那里陪着他聊天，我看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留人，小白眼狼！”
总管太监：“……？”
我该不该提醒陛下，其实钰王殿下的封地，十分的富庶，而且风景如画，不少皇子们都眼馋得要命，跟陛下说的苦寒两个字，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至于小白眼狼这个事儿……
反正现在在陛下的眼里，谁不能把人劝住，谁就不是个东西呗？不管是朝臣，还是陛下的儿子，待遇都是一样。
正想着。
嘉晟帝又问了一句：“其他的几个皇子呢？劝了他没有？”
总管太监嘴角一抽：“昀王殿下被杖责之后，告假了一个月，今日并没有来，当还都不知道这事儿，其他的皇子们，都没劝。”
不过……
几个庶出的皇子，一直嫉妒钰王殿下的事儿，陛下也不是不知道，难道发生了这种钰王殿下要自请离去的好事，他们还能上来表演一段兄友弟恭？就算是他们都愿意演，陛下您也不会相信啊。
他们在朝堂上不出来顺水推舟，就已经很长脑子，很了不起了。
嘉晟帝听完了总管太监的话，恼怒地说道：“都是些冷血无情的东西，那可是自己的兄弟，他们管都不管！亏得朕还没有死呢，他们就如此冷漠，令朕寒心，等朕死了，还得了！怕不是要直接相杀！”
总管太监不敢说话。
他就这么看着陛下，把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有人进来禀报：“陛下，皇后娘娘遣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骂这个骂那个，骂得十分尽心的嘉晟帝，登时安静如鸡。
短暂地沉默之后，他开口道：“你告诉皇后，朕忙于政务，晚些时候再去她那边！”
宫人：“娘娘说，如果您推说政务繁忙，便告知您，去见娘娘这个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长痛不如短痛，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嘉晟帝嘴角一抽，不情不愿地起身道：“朕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便龟速挪到了皇后的寝宫。
进了门。
皇后见了礼，便微笑着看着他，问道：“陛下，不知您可否告知臣妾，您是如何把子墨惹成这般的？”
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对方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走！
嘉晟帝有些心虚，他看着皇后这样的表情就紧张，回回对方露出这种神情都是生气了，很难哄的那种。
帝王眼神闪躲，但还是把当日的事情，都跟皇后说了，末了道：“朕当日并非是故意的，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子墨非得小题大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有其他人也是……”
接着他把自己刚刚在御书房，骂大臣、骂子焰、骂其他儿子的话，又重新对着皇后表述了一次，让皇后知道他对众人的愤怒。
看着他气呼呼地喷完了众人，皇后微笑道：“陛下骂了这么多人，是不是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没有骂？”
嘉晟帝：“还有谁？朕漏掉谁了？皇后快快提出，朕立刻补上！”
皇后语气平静：“当然是始作俑者了！”
嘉晟帝：“对啊！这个挨千刀的始作俑者，朕要把他……”
等等。
始作俑者好像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