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的认知中，辰王听到这句话，应该是愉快的求之不得才对。
毕竟丞相的女儿漂亮美丽，这是整个皇城无人不知的事情。就连见多识广的太子都对那姑娘垂涎三分，现在他没把姑娘许给太子，反而是许给了辰王。于情于理，辰王都该愉快接受才是。
所以话说出口，皇帝就等着辰王谢恩了。
却不想对方脸上的神色难看了几分，抿了抿唇，他说：“陛下，若您真想给儿臣什么礼物，那为什么不能让儿臣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皇城上下无人不知，儿臣早就有了自己心爱的伴侣。他现在不过是我的侍妾，我也想给他个名分。如果皇上愿意，那儿臣在北境鞠躬尽瘁一辈子，也是值当的了。”
辰王说的非常认真。
而说完之后，他也清楚的看到，皇帝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他还难看了。
他没有说错，他喜好男色，把一个男人宠上天的事情，有了皇后和太子安排的发酵，早就在皇宫、乃至整个皇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或者不仅是如此，至少北境的那些官兵也都清楚，辰王是把洛医师捧在心尖上疼。不过沙场之上，大家过的都是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活，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那就该祝福。
至于他是男是女，在兵将看来，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和他们不同，到了远离了战火和生死的皇都里面，取向的问题，就变成了证明一个人好坏对错的关键。
辰王非常清楚，仅他这一番话，就足够让自己这几天在皇上眼里积攒下来的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不忠不孝的帽子肯定扣到了他的头上，这一点则是毋庸置疑。
不过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说出口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坦然了很多。
看着皇帝的眼睛，辰王继续道：“他确实是个男人没错，可他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放弃皇城的安乐，跟我同去北境，共赴沙场的男人。这几年我受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伤，都是他给我治的。最严重的一次，我被人一刀穿胸，那伤几乎是把我捅了个对穿。都是他的医治外加悉心照料，我才能站在这里跟陛下说话。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他说的这些，在皇帝看来实在是太远。
不过听得出来他话中的认真，也想得到当时的恐怖和艰难。所以沉默了片刻，皇帝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理解，你口中的那个男人，也确实是值得留在你身边。”
辰王眼睛一亮：“那陛下的意思是……”
“但是。”
皇帝冷声打断了辰王的喜悦。他说：“男女之间的结合才是天经地义，我知道那男人对你有恩，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有情。可两个男人在一起，也确实是天理不容。你身为皇家的子嗣，就得有这种觉悟。今天你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我就当完全没有听到。你准备准备，下月寻个好日子，就跟丞相的女儿完婚罢了。”
话音落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辰王可以出去了。
这摆明了就是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已经蛮横的一锤定音。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辰王这时候自然也不会再做什么坚持。肯定会顺从的应了下去，然后老老实实的按照皇帝的意思结婚。
可惜这不是别的事情。
这事情关乎到了洛阳，也关乎到了他们说好的承诺。
后宫只要一人，不要其他。
他要让他做他的皇后，也是从古至今最自由的皇后。
这是他当初说给洛阳听的承诺。
不管洛阳信了多少，他自己都是一直记在心里。
他绝对不会食言，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玷污他的承诺。
心里的火气一时间翻滚了起来，辰王起身看向皇帝。眸中的寒意已经阻挡不住，他一字一顿道：“若我还是不从，陛下又要如何？”
皇帝脸色一沉：“你还想违抗皇令！？”
“儿臣不敢，”辰王深呼吸了两下，收了气息。他说：“我只是觉着，我有这癖好，就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况且丞相家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怕是也不愿意跟我去北境受苦。陛下几年前在我离开的时候说过，让我这辈子不许踏入皇城半步。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还是按照之前说的，我回北境去继续争杀，我跟谁在一起怎么做也不会让流言传到皇城。我不辱皇室之名，至于冲喜的事情，就麻烦太子殿下好了。”
皇帝冷笑一声，差人把辰王逐了出去。
三日之后，太子和丞相女儿的婚期定了下来。而作为皇室之辱，辰王也带着洛阳，重新踏上了回去北境的路。
就像是过来的时候那样，洛阳靠躺在辰王的怀里，感受着对方怀中的温度，他喃喃问道：“你说，皇帝现在天天跟那蛇蝎母子待在一起，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太子估计也天天想着登基。那既然是这样，皇帝他还有多久的命能活呢？”
“不知道，”辰王摇了摇头，对于这点，他毫不关心。只是搂紧了怀里的洛阳，他说：“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他要死了，那不管失地有没有收复完全，皇后都会给你下令，让你用最快的速度要了我的命。”
洛阳笑了笑。
这还真没说错。
一想到那个时候，他就得在自己和辰王的命之间做个选择。洛阳心里难受的不行，干脆也就放过了那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原本还想着能跟你成婚来着，没想到到头来，皇后也没能劝动皇帝。”
“那种侮辱皇室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劝的动？”辰王嗤笑一声，他说：“至于大婚你也别担心，你既然想要，我就都会给你。漠北之地确实是苍凉荒芜，但是操办一场婚礼，还是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都是自己人，我们也会受到祝福。这不比皇城中听他们辱骂要强太多了？这件事我来安排，你等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