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慕转头见雨烟站原地发呆。
她知道雨烟在想什么，若不是对沈怀柔和孙姨娘还留有旧情，雨烟也就不会问她，宁轩诚是不是真的杀了那母女两人。
对此，她不想多说什么，更不会因为雨烟的旧情，就对沈怀柔真心相待。
若不是沈怀柔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沈怀淑的鬼话，在长公主府加害于她，前世的她或许就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如今她选择留沈怀柔一命，不过是觉得她已经失了清白，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原谅了沈怀柔。
宁轩昱不是说过，教坊司那边他还未曾涉足，而孙姨娘正是教坊司出身，说不定她可以利用这母女二人，帮宁轩昱打入教坊司。
当然，这只是她暂时的想法，能不能行得通，又或者宁轩昱需不需要她的帮助，还得看他的意思。
刚好她答应了宁轩昱，明日中午要给他做午饭，明日见了问问便是。
沈怀慕配好药，做好准备工作，将输液器的针头，刺入了祖母手背上的血管里。
楚元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看着沈怀慕的一番操作，不由开始异想天开。
“你不如把这汤药也一并输进去吧，省的老夫人喝着苦舌根。”
他不是第一次见沈怀慕给沈老夫人输液，得知其中原理后，只觉得这种治疗方式实在神奇。
沈怀慕将胶布贴在祖母的手背上，固定好输液器，调整着滴速。
“可不是什么药液都能往人体里输的，要想把药草输进身体里，必须经过提纯才行。”
“怎么提纯？”楚元忽闪着一双求知若渴的桃花眼，追问道。
“过程比较复杂，我这里有提纯好的，就不必白费功夫了。”
沈怀慕说着，拿出给祖母用的丹红注射液。
“这药是由丹参和红花调制而成，可以活血化瘀，通脉舒络。”
楚元接过注射液，像是在观赏至宝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红色液体。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楚元问道。
沈怀慕看着他，隐约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楚元见她不说话，继续道：“你这些药，还有给老夫人做手术用的那些器具，都是哪来的？”
沈怀慕神色坦然，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这都是我从前的师父留给我的，师父他已经仙逝了。”
“哦……那用完是不是就没有了？”楚元又问。
“器具可以循环使用，不会用完，这些药我可以自己做，但制药的方法我谁都不会告诉，你想用我可以直接给你。”
沈怀慕面色如常，但眼底闪过一丝戒备。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楚元又不缺钱，她想从楚元这里，多学一些中医的精髓，最好的回报方式，便是将自己擅长的现代医学教给楚元。
但她不会毫无保留地向楚元坦白。
尤其是医源空间，人心隔肚皮，她不能保证楚元知道她拥有一个空间后，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而她这么说，也刚好为她能够不断地拿出医疗物资，做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有你在，我也用不上这些东西。”楚元说着，将注射液还给了沈怀慕。
转眼间他的神色又严肃起来，“但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些东西如非必要，还是少露面的好，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哪怕是宁轩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沈怀慕愣了愣，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不由一暖。
“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我才请你帮忙一起给我祖母治病。”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楚元说着，又恢复了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沈怀慕释然一笑，余光看到祖母悠悠转醒。
“祖母，您醒了。”
“嗯……”沈老夫人醒了醒神，半仰着身子，将楚元熬好的中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吃了颗蜜饯，冲淡了嘴里的苦涩，又开口道：“德济堂的事怎么样了？”
“祖母放心吧，大理寺的梁大人已经在查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林氏再想利用德济堂谋财害命也不可能了。”
沈怀慕没有细说，只是安慰了祖母一番。
“那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没了德济堂这颗摇钱树，林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沈老夫人沉声叮嘱道。
她把德济堂交给林氏打理，只当她贪财，私下昧了德济堂的银两，又做了假账。
未曾想过，她竟然敢用劣质药草滥竽充数。
她如今除了后悔将德济堂交给林氏，更担心慕儿受此事牵连。
沈怀慕淡笑道：“孙儿明白，有梁大人和昱王帮忙，林氏就是咬人，也咬不到孙儿的身上。”
沈老夫人一听昱王插手此事，不免皱了皱眉头，但想到如今的局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她身子不中用，有个人能帮慕儿也好，至于往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窗外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楚元熬了一下午的汤药，早早地去厢房休息了。
沈怀慕守在祖母身边，亲自伺候祖母用了晚膳。
在她和楚元的共同治疗下，祖母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起来。
就连吴嬷嬷都不由感慨，哪怕宫里医术顶尖的御医，都不及她和楚元的医术。
沈怀慕笑了笑，只要祖母能健健康康的，压在她心头最大的石头，也就能放下了。
烛光微动，卧房里三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温馨。
雪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着一脸喜色的沈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又突然改口，“姑娘，雨烟身子有些不舒服，您要不要回去瞧瞧？”
沈怀慕看着雪松眼底的慌乱，就知道她想说的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祖母，您早点休息，我先回慕春院瞧瞧。”
“快去吧，有什么事，我让吴嬷嬷去叫你。”沈老夫人挥挥手，目送沈怀慕脚步匆匆地出了卧房。
“发生什么事了？”走出益寿堂，沈怀慕才开口询问。
雪松左右探头，确认四下无人才低声道：“青阳传消息过来，说是府医死在了大理寺的牢房里。”
“怎么死的？”沈怀慕眉头紧锁，她都已经给宁轩昱传了消息，怎么府医还是没保住？
雪松摇了摇头，“青阳没说。”
沈怀慕脚步匆匆，调转方向往将军府大门走去。
“姑娘要去哪？”雪松连忙跟上。
“去备马车，我要去大理寺。”沈怀慕沉声道。
“可是姑娘，青阳说，昱王让您今晚待在将军府，哪儿都别去，事情他们会处理好的。”
沈怀慕没有搭话，雪松见状只好安排马车。
不过片刻，两人便来到了大理寺的牢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