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运作时吹出的风声。苏千雅脸色发白，指尖发麻，她觉得现在自己必须说话，狡辩也好，承认也罢，再不出声她会被这种骇人的压迫感撕碎。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事后我也后悔过，可是……”苏千雅在慕霆琛越来越冷的眼神中没了声音。
“你后悔的话就不会让曹德旺去找彗星，你的恶毒超出了我的想象。”慕霆琛眯了眯眼，眼神锋利得像是一把刀子。
苏千雅张了张嘴，喉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霆琛一想到那天彗星坐在满地的碎玻璃上，空洞无物的眼神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明明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贝，却因为他的关系受到了伤害。彗星知道了会怨他吧？会退缩吧？会怕吧？
她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未来他也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她，他不是超人也不是钢铁侠，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就是把存在的危险拔除，不让那些人那些事情在影响到她。
“霆琛，现在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吗？”苏千雅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慕霆琛转过头，似乎不愿再多看她一眼，“给你一个机会，亲自去求彗星的原谅，否则……”
苏千雅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似乎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慕霆琛吗？
从小他就表现得比其他孩子沉稳懂事，在她和其他小朋友玩过家家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角落里研究棋谱。他很少表现出对某种东西的喜爱，不管对人或物都是表现得十分淡然疏离，但从礼节上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就连决定和她交往期间，他也是这样。一个礼拜固定让秘书送一次花，吃两次晚饭，礼拜天回老宅陪爷爷，按部就班得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
直到她提分手要出国前，两个人也仅仅就是在慕爷爷面前牵手出现而已，情侣间连最基本的亲吻也仅是停留在她生日那天他的一个脸颊吻，亲密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为什么一个申彗星就能让从不显露情绪的人这样失控，就这样无视了两人十几年的情谊。
慕霆琛处理好后续工作当晚就飞回了A市，到达A市后就马不停蹄地到慕氏集团开会。
本来与W公司的合作就是为了打开英国本地的市场，但慕霆琛一句话就终止了两方的合作，等于临门一脚的事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会议上，多位董事向慕霆琛发难，觉得慕霆琛此举太欠缺考虑，太冲动，就算W公司内部出现资金问题，那也并不代表会影响后续的合作，哪家公司能保证资金链一直不断？
“愚蠢，”慕霆琛冷笑一声，坐在上位的他睥睨着底下的高层和各位董事，脸上的表情就差把“在座的都是辣鸡”写在脸上。
“W公司是因为去年的高档温泉别墅销售低于预期，几乎拖垮了他们公司的现金回流。我们一旦和W公司合作，那与我们的项目肯定无法按期启动，到时候向政府缴纳的巨额抵押保证金更是会付之东流，这是在座的各位愿意看到的吗？”
董事会的人个个人精，这两天他们也只是知道了慕霆琛单方面宣布不与W公司合作，至于W公司内部的情况他们在国内了解的也不多，现在听慕霆琛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打鼓，合同幸好没签！
“英国那边的项目难道就这样打水漂吗？这个项目可是投了不少人力物力进去，你身为慕氏的掌门人，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其中一位董事沉着脸开口道。
慕霆琛清冷的双眸淡淡扫过底下的众人，这三日几乎都在处理这个烂摊子，都没什么时间休息，又加上长时间的飞行，铁打的身体也有极限，纵然疲惫不堪，他的脸上依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态。
半晌，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英国除了W公司，其实还有一家公司完全我们的要求。”
“慕总说的不会是Z公司吧？可是他们公司一向不与中国的公司合作，要说服他们根本不可能吧？”底下一位公司高层说道。
“林经理，”慕霆琛挑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于我而言，有不可能的事情吗？”
林经理静默半晌，答道：“没有。”
“慕氏既然能一直坐稳业内龙头的位置，那我必不会让它屈居人后。Z公司的事情我会亲自跟进，英国的项目会按照计划推进。”慕霆琛扔下这些话随即离开，沈郁立刻跟上。
沈郁问：“慕总，需不需要先吃点东西再到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你先去查一下Z公司近两年的财务情况和人员流动，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慕霆琛安排好工作后就进了休息室。
彗星和外婆在家休息了一天，傍晚，彗星拉着非要在家煮饭的外婆出门，说在家憋一天了，出去透透气。
九月的A市，温度丝毫没有下降的势头，每日的天气预报，温度基本维持在37度以上，连吹到脸上的沙砾都是炙热的。
彗星本来想自己开车带外婆出门，但是在外婆得知几个月前彗星刚出过车祸后，就不让彗星碰车了，坚持让月月开车。
车里，彗星望着不远处风平浪静的高楼，蓦然想起慕霆琛，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呢？
彗星摸出手机，瞄了一眼旁边的外婆，外婆正在与外地的老姐妹通电话，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他回来了没，现在在干嘛？
结果，一直到目的地，慕霆琛都没有回复，彗星撇撇嘴，将手机丢进包里。
慕霆琛在休息室内睡醒后，精神好了很多，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
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有微信信息提示，他点开一看，是彗星两个小时前发的，慕霆琛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手机里的“嘟嘟”声不绝于耳，就在慕霆琛以为会没人接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了。
“你终于记起来你还有一个女朋友了？”彗星娇软的嗓音通过电波传进来，慕霆琛的脑海立马浮现出女人此时说话时娇嗔的模样。
慕霆琛轻笑出声，说道：“我都这个岁数了，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哪能忘了。”
彗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慕霆琛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满城灯火，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下午到的，又回公司处理了点事，知道你陪外婆，就没告诉你，你在干嘛？”
“和外婆在商场买东西呢，帮她买几件衣服，明天陪她去B市见闺蜜。”彗星慢悠悠地说道。
话音刚落，电话里陷入一片静默，彗星以为是断线了，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没挂确定，信号也满格，“霆琛，你还在吗？”
“明天你要去B市？我们已经三天没见了。”慕霆琛微不可闻地轻叹，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是如此蚀心入骨。
彗星微怔，这委屈中带着几分有撒娇意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彗星唇角忍不住上扬，“B市这么近，走高速的话最多两小时的路程，不过什么时候回来还要看外婆的心情。”
慕霆琛：“你这是在暗示我，可以去找你吗？”
彗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小心思被拆穿了，可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承认，依然嘴硬道：“我可没这么说啊，知道你很忙，我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可不会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慕霆琛轻笑一声，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可爱？
彗星想跟慕霆琛多说几句，可外婆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喊彗星过去看看。
“外婆叫你了，快去吧，不忙的话会去找你的。”慕霆琛催促她挂电话。
“好，记得想我啊！”彗星捂着嘴快速地说完就挂了。
慕霆琛闻言摇头失笑。
慕霆琛正要收拾一下回家，手机又有来电，他拿起来一看，是钟毅打来的。
慕霆琛想也没想就按了拒绝接听，拿起车钥匙就要走，那边钟毅又不死心地打了过来。
还是挂了来电，慕霆琛上了车，钟毅锲而不舍地又打来。
慕霆琛这次接了电话，钟毅的咆哮声响彻整个车厢。
“慕霆琛，你是什么意思？挂了我七次，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霆琛淡声答道：“纯粹就是不想接。”
钟毅：“……”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慕霆琛不耐烦地说道。
钟毅语速飞快地说道：“你是不是没看群里的消息，卓凌风回来了，晚上在老地方聚聚。”
慕霆琛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是那二逼回来了。”
“你果然没看群里的消息……”
慕霆琛：“你先过去吧，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再过去。”
A市内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招待的都是一些非富则贵的客人，一般人还真进不来。会所的外表装修得十分低调，可进去以后，内部却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慕霆琛在这里有一间固定的房间，用来和几个兄弟一起玩乐，几个大男人聚在一起的话题除了钱和女人，就是吹牛炫耀外加看对方笑话。
慕霆琛推开大门，人没完全进房间就感觉到从远处有一团黑影朝他扑过来，出于下意识，他动作迅速地就朝旁边躲。
卓凌风扑了个空，不爽道：“卧槽，慕霆琛你躲什么，大半年不见，抱一下怎么了？”
“大半年不见，你智障的毛病还没痊愈吗？”慕霆琛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