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见鬼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这个女鬼还是自己打过交道的，知道她很厉害。
阎墨看了孙萱萱几秒钟，正在思索该怎么办时，对方却突然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阎墨立刻屏住了呼吸，绷着脸，紧紧咬着牙，尽量表现地不那么害怕。
孙萱萱看到他后微微一愣，又迅速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大概是在看黑无常在不在，随后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阎墨僵硬地左右看了几圈，确认她已经离开后，缓缓放松了呼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太吓人了，怨鬼的气场真是比大鬼强多了，只是对视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凉，像是被什么阴冷森寒的东西缠上一般，给人一种窒息的错觉。
光头男人在警察的调节下最终赔偿了一半的钱，菜主自认倒霉地“呸”了一声，恶狠狠骂道：“有本事不要用我的菜救命！摔不死你的！”
光头男人却只是冷笑两声，拍掉身上的菜叶子，大摇大摆走出了菜市场。
阎墨这下也没什么心思买菜了，他盯着光头男人的背影，再回想方才孙萱萱的神情，不难联想到光头男人到底是怎么从三楼掉下来的。
他之前和孙萱萱的父母接触时，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的是一个温和有礼、文采出众的乖女儿，一点也不像是和女儿有矛盾，但孙萱萱却让自己的父亲摔的骨折，现在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害人，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怨鬼的最终目的就是报仇——此仇不报，怨灵不休。”
黑无常那句话再次回荡在阎墨耳边，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转身出了菜市场，走向公交站台。
十五分钟后，阎墨站到了孙萱萱父母住院的医院楼下，他想看看那对老夫妻怎么样了。
阎墨给自己打了打气，又捏了捏兜里的阎王令，迈开腿进了医院，没想到在大厅就迎面碰上了正朝外走的孙石旺和周华。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华就看到了阎墨，惊喜地喊道：“你不是那个萱萱朋友的孩子吗？你怎么来了？”
阎墨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爷爷奶奶好，我……我来看看你们。”
这句话刚说完，阎墨就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买补品，脸瞬间就红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买东西呢……”
“不用不用！”周华热情地招呼他过来，“来奶奶这儿什么都不用拿，你能记得我和老头子，我们就很开心了！”
阎墨见周华手里提这个很大的编织袋，就伸手接了过来：“奶奶，我帮你拿吧。”
“谢谢，谢谢，”周华很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顶，说，“老孙今天出院，我们要回家啦。”
阎墨先是低头看了一眼编织袋里的东西，里面装着一套被褥和几个红红白白的塑料袋，大概是没吃完的水果和补品，随后才意识到周华他们要离开了，问道：“你们怎么回去？”
“我们坐公交就行啦，”孙石旺说，“两块钱，十几分钟就到家了。”
阎墨一愣，盯着孙石旺还没完全恢复的左腿：“公交太慢了，而且要站很久，直接打车回去吧，我送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周华立刻摆摆手，“你上次来看我们就已经破费了，不碍事的，我们坐着车慢慢回去，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不行，”阎墨摇摇头，“我送你们回去。”
他难得执拗一次，提着行李，一边扶着周华朝门口走，一边快速用手机叫了辆出租，然后把界面展示给周华，笑眯眯的：“奶奶，我已经叫过车啦，不能取消了，直接在我的手机上扣费。”
周华十分感激，叹了口气，又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感叹着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不用在路边等，一个手机就能直接叫车。
等车的间隙，阎墨看着两位老人憔悴佝偻的背影，突然有些鼻酸，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连一点小小的善意都要反复感谢，大概是之前见惯了别人的拒接和厌恶，才会这么怕麻烦别人。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司机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帮着阎墨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又扶着老人上了车，问坐在副驾驶的阎墨：“去哪儿？”
阎墨转头看向周华，周华这才想到忘了说住址，慌忙报出一个小区名字，司机启动车辆，载着三人朝着目的地驶去。
孙石旺在车上抱怨医院住院费太贵，周华不停地劝着他，而司机打开电台正在听歌，车里一时间很热闹。
阎墨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指碰到阎王令时却猛地一缩：他被烫了一下。
阎王令温度很高，竟然比之前在菜市场的时候还要烫，似乎是在预警着什么。
阎墨觉得不妙，立刻抬头看向周围，注意到出租车已经抄近道驶入了一条小路，但周围却一辆车都没有。
司机也发现了异常，有些奇怪：“往常这个点还挺堵的，今天怎么运气这么好，一辆车都没有？”
阎墨握着越来越烫的阎王令，心跳开始加速，他不知道眼前这些是不是孙萱萱做的，但她刚才分明还在跟着那个男人，不应该能这么快跟过来。
而且，最要命的是……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带罗刹伞。
“嘭！……”
出租车突然熄火，整个车瞬间停住了。
孙石旺和周华被晃了一下，也不拌嘴了，同时看向司机：“怎么了司机师傅？”
“不知道为什么熄火了，”司机试着按了几下点火开关都没反应，疑惑地下车绕到车前，打开了车前盖。
“你们稍等等啊！”司机说，“有点故障，我看看怎么回事！”
周围突然起了浓重的雾，连司机的身影都看得有些不清楚，周华探头看了一会儿，说：“外面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老孙，要不我们下车帮帮忙吧？”
孙石旺笑她：“你能帮什么忙，你会修车吗？咱们两个连方向盘该怎么转都不知道！就别给人添乱了。”
周华叹了口气：“唉……真是老了，没用啊……阎墨？阎墨？”
副驾驶上的阎墨猛地惊醒，捂住跳个不停的心口，回头看向老夫妻，声音有些颤抖，却仍在努力镇定：“爷爷奶奶，你们别急，先不要下车，我……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握住车门内把手，深呼吸了两下，狠了狠心，猛地推开车门下了车，身影立刻就被浓雾掩盖了。
而在阎墨视角里，自己几乎是瞬间就踏入了另一个空间。
周围迅速黑了下来，空空的车道上，既没有那辆出租车，也没有一个人影，四面八方都空旷地让人心慌，空气中有着若隐若现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