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二殿下训示！”张茂则也想知道如何装扮一名乞丐，说实话密谍当中每十个人就会有半数会选择乞丐，在大宋各地还好，但是每每出外勤，死伤率还是居高不下。若是当真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算让他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当然，皇城司只能听命于官家一人，这个是他的底线。
“张先生，这么说吧，您试过头上长虱子吗？如果你身上有虱子，你第一时间是惊呼，胡乱拍打，还是吃下去？”赵昕反而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趁有机会，好好给张茂则补补课。
大男人惊呼自然是不可能的，胡乱拍打？这话有陷阱，难不成要干脆利落的拍打？虱子处理不好，全身都会蔓延，而且这玩意儿可是要吸血的，比蚊子咬难受多了。
至于吃下去，他压根儿没往这个方面想。
“你不用回答，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您一定没有想过将虱子吃下去吧？”赵昕拿起茶碗灌了一大口茶水，“对，你没有听错，就是吃下去。用我们的话来说，虱子也是蛋白质，能够补充人体所需要的营养。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每天都要不到钱，那他该怎么生存呢？别说是遇到虱子，就算是遇到老鼠，遇到蚯蚓都要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只要自己不觉得恶心，那么恶心的就是别人。你都会觉得恶心，那么那些人还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吗？”
“再就是打扮，乞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赵昕又提问道。
“脏！”张茂则多少还有点料。
“说对一半，您理解的脏和我知道的脏应该是不同的，或者说是不全面的。”赵昕继续分析道，“蓬头垢面只是基本要求，十个乞丐都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这种脏只是趋于表面，一下子就会被识破。经常不食盐的人会有什么症状，张先生知晓吗？”
曹佾也是大为惊讶，没想到装扮上还有那么多诀窍，听着赵昕侃侃而谈，他的内心也是无比震撼的。
被人盯着太久了，就会看谁都是要害自己的。
多学习一点，以后不需要盲目了，一眼就能识破那些对曹家带有敌意的密探。
“四肢乏力，卧床不起。”张茂则回道。
“这只是说对了一半，因为长期不食盐就会引起嗜睡，人睡久了就会四肢乏力、头昏脑涨，同时会恶心、呕吐，或者昏迷，严重的会死亡。”赵昕说完看向张茂则，“其实最简单的伪装手法，就是当成习惯，你可以让人一段时间只吃水煮的食物，不添加盐，吃上一段时间你，让他自己直观的感受那种虚弱无力头疼脑裂的感觉，这样再要扮演这一类人就有了经验，不至于被人一眼就识破。”
“二殿下的意思，乞丐在下看来难度有些大了，那若是伪装成小贩呢？”张茂则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让那些负责训练的教头以此原则来特训密谍。
至少以后密谍要派出去外勤前，好歹得让二殿下过过目。
“小贩在张先生看来，有什么特点？舅舅也可以一起参与进来，对曹家以后也是有利无害的。”赵昕见曹佾独自坐在一旁开小差，特地点了他一下。
曹佾却正有此意，原本自己留在这里听皇城司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既然赵昕这么说了，想必张茂则也不会说什么。
“贪财？”张茂则依旧是这般简洁。
“舅舅怎么看？”赵昕转头看向曹佾，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就补充一下个人观点，小贩贪财大家都知道，但是商人也贪财，是个人都贪财，所以不能算是小贩的特点。”曹佾说话有理有据，张茂则也不得不点头拱手，“小贩起早贪黑为了生计奔波忙碌，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也只能赚点钱用来果腹，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剩余了。所以这样的人，不太注重边幅是一个，再就是为了尽快将自己的东西卖出去，就需要好口才，要让顾客一眼看过来就把自己的东西换成钱，会说话也算一个吧？为了多挣几个钱，胡乱的对付一顿，有什么小病小灾的扛过去就是了，巴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
“舅舅，你太懂了！”赵昕不吝赞许道，“张先生，我舅舅算是刻画了一个生活在底层群体中小贩的形象。您再回忆回忆那天，你们负责扮演小贩的那个密谍，他是怎么做的？他居然赏了一文钱给传递消息的乞丐碗里，这就不符合逻辑。如果我要扮演小贩，一文钱可以购买很多东西，别说是给钱，乞丐凑近我的小吃摊，身上的怪味会驱赶那些潜在的顾客聚集，我除了驱赶之余，还可能撩起袖子直接上手殴打，这可是将我的衣食父母往外赶，如同杀父之仇，打死也是活该。”
“这里我又要给你补充一点，乞丐除了脏，最关键就是臭！”赵昕没等张茂则发问，抬手打断道，“臭来自于个人身上的体味，有些人即便身着锦衣，身上也会散发臭味，这是狐臭。乞丐除此之外，全身都该包裹在臭味当中，还要做出一些让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情，抠鼻屎、耳屎，搓身上的污垢，那种长期不洗澡身上可以搓起黑泥，还要拿在手上把玩，最好是有那种收集黑泥的癖好，用黑泥捏糖人也好，最好还能表现出很欢喜的样子，捧在掌心，怎么让人不舒服就怎么来那种。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永远都是被人。”
赵昕这番话，曹佾也好，张茂则也罢，似乎都有了画面感，曹佾直接忍不住干呕起来，显然想到了什么恶心的场景，张茂则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俊脸变得惨白异常，像是大白天遇到鬼了一样。
“二殿下一番话让张某胜读十年书。”张茂则此刻非常诚恳的一躬到底，不得不佩服赵昕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