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悦芝这句话，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秦老爷子微微睁开眼睛，满是疲惫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母女俩。
他上了年纪，求的不过是家和万事兴。
被打的王悦芝忽然轻笑起来，然后捂着脸抬头看向秦老：“他秦霄沧作为秦悠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说什么，用得着你来出风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悠是你的女儿”
“你闭嘴”秦霄沧厉声呵斥，刚才听到她们当年设计秦悠的事情他没有生气，现在却因为这句话动了怒。
王悦芝却笑得愈加讽刺：“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说完她看看秦霄沧又看看秦老，眼中的泪水就这么滑落：“你们兄弟二人说来好笑，竟然爱上同一个女人，否则你秦三爷何至于在姜莹嫁给秦霄沧后终身不娶独独对姜莹留下的女儿千般万般地好”王悦芝又痴痴笑了：“不过最可笑的还是我跟我可怜的小苑，我要活在她姜莹的阴影之下，连我女儿也逃不开这个宿命，要活在她秦悠的阴影之下你们倒是跟我说说，若是姜莹母女没有先后离去，你们秦家会给我们母女一个名分吗秦霄沧当年你抛弃我，可知我带着小苑是怎么生活的”
秦霄沧脸上一阵死灰，沉默不语。
秦老也因为王悦芝这席话愣了愣，看了看跟秦悠长相三分相似的秦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说的没错，若是姜莹母女尚且在世，这秦家，哪里容得下她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倒不如说可恨之人曾有可怜之处，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已过了能熬过风雨波折的年龄，有的时候一个人走了，便能带着一群人心死了。
一室寂静中，林衾知忽然轻声说道：“就因为自己受了委屈，所以便要所有人不幸福吗”
王悦芝猛地抬头，恶狠狠盯着林衾知：“你说什么”
“我说就因为你过得不幸福，所以就要以那种手段去剥夺别人的幸福”说完林衾知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如果是你带着秦苑独自活下去，我想在秦家人心目中，你们的印象不会跌落至此。再者，带着自己的孩子坚强地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在没有遇到湛言之前，我觉得拥有知了，就没什么难关过不去。将秦苑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你看看你女儿跟你，连怨妒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王悦芝闻言朝着林衾知咆哮着冲过来：“你懂什么”
只是还不等她触及林衾知一个衣角便被卫湛言抓住胳膊一把甩开，男人已然被触怒，神情冰冷至极：“滚开”
他既然在林衾知身边，便容不得旁人动她一下。
“够了”秦老爷子忽然沉声开口，他静静看着秦苑母女，竟然从她们身上找不到半点熟悉的影子，终是叹息一声：“的确有我们秦家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给你们一笔钱，你们离开这里吧。”
王悦芝怔住：“你要赶我们走”
秦苑难以置信：“爷爷”
秦老爷子起身，往楼上走去：“这丫头说的不对，你们母女两个真是像极了，
而我秦家容不下这种人。说到底是我的错，悠儿明明都不在了，我却偏偏要找一个替代品回来，可是人不如故呐”
秦苑恨恨抬头：“你们拿我当个替代品”
秦老爷子只是轻声咳嗽两声，并没有回答她。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王悦芝忽然嘶吼起来：“这么对我们母女俩，你们秦家人会糟报应的”
秦老不屑开口：“若是真的有报应，那也是先报应在你们母女身上悠儿已经走了，我不想再惹一手的腥臭，你们赶紧滚”
“慢着”卫湛言冷声开口，他就着一旁的楠木凳子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白玉般的指尖轻轻在膝盖上有节奏地一点一点：“你们的账算清楚了正好，该轮到我了，我同这两个人女人，还有笔账没有清”
秦苑当即抖了抖，瑟瑟缩在王悦芝身后。
王悦芝深吸一口气，将秦苑护住，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卫湛言轻笑一声，恍若骤然开裂一道巨大缝隙的冰山，带着呼啸而来的飓风，“三年前，你们对我妻子，对我孩子所做的一切，难道我不应该讨回一个公道既然今日事情败露，你们就该明白，我卫湛言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王悦芝跟秦苑同时往后退了退。
卫湛言越是看到她们这个模样就越是解气，当年秦悠所体会到的绝望，自然要让她们好好领悟一番才对。
卫湛言轻抚了一下下巴，好似询问的口气：“精神病院怎么样”
此言一出，秦霄沧跟秦老同时侧目。
“或者我有多种折磨人的方式，你们想试试那一种”卫湛言又问。
秦苑惊恐地看着他，呆呆唤道：“姐夫不要”
“现在才端端正正叫我一声姐夫，太迟了。”卫湛言毫不买账。
秦苑忽然欲哭无泪，现在连秦家都舍弃她了，更别说一向厌恶她的卫湛言，秦悠妹妹这个身份已经不好使了。
察觉到卫湛言身上的戾气不断飙升，林衾知最终没忍住，她轻轻覆上男人的肩膀，感受到掌下的身躯微微一震。
林衾知凝视着卫湛言的侧颜，柔声道：“湛言，够了。”顿了顿，“如果秦悠在世，肯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我也不希望。”
让她们离开s市，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便好，用不着非常手段。
秦苑却是毫不领情，她岂能不知今天所有行迹的败露都是林衾知一手促成她抢了自己的挚爱，抢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现在还要来假惺惺做好人，凭什么
“林衾知，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我用不着你求情”说完她狠狠擦了擦眼泪，看向卫湛言：“你想对我做什么，来啊”
卫湛言眼底涌起淡淡的疲惫，他懂林衾知的意思，事已至此，再追究曾经还有什么意义只要能还秦悠一个公道，还自己一个心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