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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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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晚,大家散了。

    回去的时候,刚穿过夹道,西府那边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薛阳跌跌撞撞地扶着小厮的手赶了过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深谊,咱们借一步说话。”

    薛情本不想理他,奈何妹妹在旁,怕被她听到一些刺耳的话,只得让嬷嬷们先带她离开,这才转身走入一个深暗的角落,说道:“有什么事么。”

    薛阳捂着腰跟上去,嘴里嘶嘶喘着,走到近前脸上挤出两分笑意:“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治一席请你,若是你明日有空,咱们就去登月楼聚一聚。”

    薛情抬头望了望天,见星云皆无,四周寒气冉冉,不由得蹙眉道:“明日是初一又是寒衣节,你总不能在祭祖之日跑到外间去享乐吧。”

    薛阳一拍脑袋,想是拍到了头上隐藏的伤处,缩着脖子龇牙咧嘴了半晌,这才道:“是了,我竟忘了,那就迟几日,到时我去书院接你就是了。”说着,往后招呼了一声,让守夜的嬷嬷迟些关门,又叮嘱道:“你好歹看咱们兄弟之情,可别又拂了我的面子。”

    薛情斜乜着他佝偻的背影冷笑,什么治席,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鬼话,左不过是为了堵他的嘴,他还没无聊到去编排他的闲话。

    转眼,十月中旬。天高雾远,满园的芭蕉开始起了衰败之色,底下的叶子黄的黄,白的白,顶上却如旗帜一样高高擎起巨大的新叶。

    繁月拿着毛刷正在刷马,因着薛情连日来都骑着踏云在书院间来回,所以油黑色的鬃毛总是灰扑扑的溅着泥,这马只是看起来野,其实较为温驯,偶尔掬水冲刷时,水顺着脑门流到眼睛里,它即使感到不适,也只跺两下蹄子摇头把水渍甩开并没有嘶鸣挣扎。

    大约是熟悉了她的缘故。

    她一边刷马,一边注意门口的动向。

    这里的拱门处安了一道大门,换了两个年青的小厮守门,总是人还未到,吆喝问安声就已经提前告知了。

    虽然知道有这重保险,可刷马时,还是有些害怕,害怕那人突然出现,害怕那人见了她又无故发火。并非是她不知好歹非要碰他的马,马六接替她洗了几次踏云,可男人粗手粗脚的总是不留心,泥浆在尾巴后一绺一绺的结着咖,那是蚊蝇最爱栖息的地方,她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偏偏照顾马是她的职责,她又是个爱干净的姑娘,不能违背命令就要违背意愿,总之,有些两难。

    提水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坐在旁边打磨新马鞍的马六丢下刮刀就站起身来:“让我提吧,你身子还未好全。”

    繁月摆了摆手,把倾到身前的发尾往后一甩,笑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马六笑着坐下道:“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客气。”

    繁月在桶里扭干帕子,撑着酸痛的腰站起身来,她把帕子在空中抖了抖,散发出的水雾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张网,那网笼过来在脸上头上留下一层温润的痕迹。

    傍晚回到小院里,云香吃了饭正在穿针引线,见她回来便把针线往桌上一放,揉着肩颈站起身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今日洗了一□□服手抖得很,这线怎么也穿不过去。”

    关门时,手上的烙饼不小心掉到地上,繁月弯身拾起,起身时晕眩感猛然袭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漆黑,她闭眼定了定神这才道:“放着吧,我就来。”

    云香躺在薄褥上,看着她走到桌前,拈起针,用针尖在那油灯上细细撩拨着,火光大了些。她苍黄的脸在火光中显得红润了一点,无色的唇抿起来,唇角上因干涸燥热而起的黑色疤痕如痔般突兀。她还记得她刚来时候的样子,像一朵初开的木槿花,白得耀眼柔得绚烂,现在像一根狗尾巴草一样,斜弯着腰身,病气秧秧。

    她身体里受了大创,却无法安心休养,就这么拖着残躯,在马厩里作践着身体,在后院里蹉跎着青春,看起来真是可怜。

    不过可怜的并非她一个,这后院里多的是可怜人。云香举起自己的两手,十指尖上有皴裂的白纹,掌心上有褐色的水泡,她把手盖在脸上,想到的是乡下穷苦的爹娘,还有那群嗷嗷待哺的弟妹,不禁悲从中来。

    繁月听着她蜷缩在床上啜泣,有些惊慌,她丢下针线来到床前:“你怎么了。”

    云香鼻息里透着呜咽:“就是觉得这日子过着灰心,我想着还有十年才能出去,那时候爹娘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又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繁月倾靠在床弦上,笑眯眯的安慰她:“我小时候也觉得日子很慢,可现在想来,十年太快了,一恍眼就过去了。你以后还能回家嫁人,我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家的日子。”

    大约旁人的痛苦就是医治自己不幸的最好良药,云香冷静了下来,她抬头望着繁月道:“你也别灰心,二爷和夫人最是心慈了,往后你找机会求一求,他们会放你出去的。”

    “是吗。”繁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头上的眩晕时不时还会袭来,腰背间的疼痛在辗转之间也不会消逝,这样的她出去是更好的选择么,有时候自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夜深了,鼓楼已经响过最后一声更漏,四野寂静,偶尔几只鸟立在树梢,翅膀拍打在蕉叶间,不一会便扑噜噜飞起,越过远处湖面。

    不知谁家开了戏台,那拖长音透着诡异的戏腔,断断续续的飘荡在空气中,似阴灵的呓语,听不真切。

    云阳的夜。

    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棂,像船舫里桨划过水面起的涟漪。突兀而起的猫叫之声,划破了此间浓厚的睡意。

    繁月坐起身来,只听到一群野猫在窗外扑打嚎叫,这不是春天,猫的叫声里隐藏着怒意。

    云香翻了个身,骂道:“哪来的死猫,让不让人睡了。”

    后院里几处房舍紧闭,窗户门框黑压压的没有人气,劳累了一天没有人愿意因为这个小插曲破坏自己的睡眠,然而猫叫越来越凄厉,撕打声越来越激烈。

    蓦地,一个黑影从窗外翻了起来,打翻了窗棂上的撑杆,窗户啪的一声被关闭了,外间的猫叫声徘徊了一会儿,从近而远的离去,而屋内的猫叫开始间或长长的啼鸣,像是婴儿的哭闹。

    繁月掀开被褥,摸着床弦,在无光的夜里慢慢往桌边走去。她摸到火折子,吹开点亮了油灯,豆大的灯光好一会儿才装满整间屋子,她端着它开始在屋内找寻。

    猫儿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猝然地歇了声。

    屋子空荡荡没有可躲避的地方,繁月很快在床下找到了它,猫眼睛黄澄澄的如鬼火闪耀,蓦然出现的人脸让它防备似的蜷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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