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的手指使劲抠秦暮白，手指甲都陷进男人腰上的肉里。
秦暮白脸色半点不变，就像是察觉不出来疼似的，还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他的背，仿佛是在抚慰受惊的小猫崽。
文希低着头看似乖顺害怕，实则咬牙切齿。
妈的，这王八蛋皮真厚。
他们俩的小动作自然没什么人看得见，也没人知道，看着矜贵冷漠的秦总腰已经被掐得淤青，仍是岿然不动。
众人瞧着文希的眼神忍不住带上怜惜和幸灾乐祸。
多好的一个小美人啊，偏偏惹了秦暮白这个活阎王。
跑什么呢，还不如给钱进玩，至少还有可能留着一条命。
谁不知道秦暮白厌恶所有靠近他的男男女女，前两年还有不长眼睛的要往他身上凑，最后的下场……
反正后来所有人对秦暮白都敬而远之，连提到这个名字都发抖。
晋霖安唇色发白，他没想到能撞到秦暮白手里，现在骑虎难下，要是就这么算了，他又觉得丢人。
很快就会被当成笑柄传出去，从今以后更难在圈子里立足。
毕竟有这么多人看好戏，他又实在舍不得文望这个宝贝。
文望也在期盼着他去救他。
晋霖安垂着眼，将手背在身后，松松握拳，以遮挡手心出的汗。
“我父亲曾经和您有过合作，希望您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沉的嗓音打断。
“他的面子？”秦暮白嗤笑一声，他慢吞吞地掀起眼皮，“晋然是吗？”
他拨通了郑观文的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晋然你知道吗？”
秦暮白的眸光锁住晋霖安，他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极度危险的讯信号。
一股寒意涌上晋霖安的脊背，他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他顿时感觉汗毛倒竖，周身止不住的战栗。
郑观文果然是个合格的秘书，他想了一下就从脑袋里扒拉出这个名字，“知道，他和秦氏的子公司有合作，不过合约快到期了，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合作。”
“不用了。”秦暮白把文希挡在身后，只要想起眼前的人称文希为自己的情人，他的胸腔就无法抑制的涌上怒火。
“两家的合作，到此结束。”
“您……您说什么？”晋霖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颤抖着声音，“我……我……”
“你要是耳朵不好使，我不介意让你成真的聋子。”秦暮白侧眼看他，语气不轻不重。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
晋霖安登时不敢再发出声音，他面色白得过分，整个人摇摇欲坠。
“还有他们。”秦暮白目光挨个扫过这些脸，他冷声道，“以后不允许他们再进檀色一步。”
说完，他就拉着怀里的木头美人关了门。
有人依稀间在关门的那一瞬间，看见男人揉了揉青年的头发，眼神缱绻温柔。
看错了吧，秦暮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情。
秦暮白关门的刹那，晋霖安往后退了几步，扶住墙勉强站稳。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父亲在外的私生子一大堆，他这个位置也是好不容易才守住。
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祸……
晋霖安脸上像是笼着死灰，连思考都不能了。
秦暮白一走，众人神色各异。
他们也是纨绔少爷，刚才却被男人的气势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憋屈得难受。
文望又是晋霖安带过来的，而且秦暮白刚才给了晋霖安没脸，现在正好有了出气筒，少爷们一股脑的把火撒向他。
“啧啧……”
“攀关系不成反被羞辱，我要是他都没脸再站在这。”
“成天把秦氏挂在嘴边，敢情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
“孬种，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
晋霖安的十指向掌心蜷缩，他握紧了拳头，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他何曾受过受过这种冷嘲热讽。
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他得罪的起。
“完了，听说秦总最讨厌有人投怀送抱，刚才文望差点就……”
何止啊，几乎整个人都撞到秦暮白怀里了。
上一个这么干的，没多久出了场车祸，人倒是活下来了，可皮肤被大面积烧伤，需要植皮的位置刚好是他碰了秦暮白的地方。
谁会相信这只是一场巧合。
“活该，谁让他不老老实实的跟我走。”钱进啐道。
“要不是晋霖安，我们也不至于受这个羞辱。”
秦暮白分明和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但是他们的父辈都得对他点头哈腰，更别提他们。
要是被家里知道他们得罪了秦暮白，怕是得吃点苦头。
晋霖安哪还有心思放在文望身上，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讨好秦暮白。
他就算要扒了文望的皮，他都可以站在边上递刀。
对，过几天就是秦氏的晚宴，一定有机会的……
*
文希避开秦暮白的手，神色冷淡，“谢谢秦总帮忙，报酬江氏会派人协商。”
“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秦暮白的手悬在半空，他蜷了下指尖。
“我们两个似乎并不熟。”文希扫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外面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秦暮白缓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心知那是原本的身体主人文望爱慕的男人，可只要想到他一副理所应当青年是他的所有物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他不能，他怕文希生气。
“你不是听见了吗？”文希刻意停顿了一下，“是情人呀。”
“你别闹了。”秦暮白似乎有怒意，又被他强行压制，“你……你不会喜欢那样的男人。”
那个晋霖安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谁说不会呢？”文希嘴唇轻挑，字眼少见的刻薄，“毕竟我瞎了不止一次。”
“而且他没有亲手把我送给别人上不是吗？”
“我……我没有……”秦暮白黑眸显出仓皇，他急切地靠近文希，“我当初是骗你的，我什么都没做……”
“秦总，我不感兴趣。”文希躲开他，那双总是充满爱意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家里有人等，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墨迹。”
“希希……”男人哪还有刚才的半点气势，他握住文希的手腕，“你还记得那条流浪狗吗？它已经长得很大了，你想不想看它？我现在就让管家送过来。”
文希掰开秦暮白的手指，像是看不懂这个人似的，“秦总的心尖不是白帆吗？”
“怎么不去找他，反倒是来缠着我。”
“你好像很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你以为我会感动？”
眼看男人脸色越发惨白，文希反倒有些快意地扯了扯唇角。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秦暮白嘴唇有些颤抖，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我当初是为了……”
他想说他是为了保护文希才把他送进监狱。
他想说他是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他想说对不起，他当初误会他。
秦暮白感觉喘不过气，喉头干涩得过分……
他怎么说出口？
最后他的脸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些理由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不过是打着幌子光明正大糟践文希。
“不重要了。”
在他最需要秦暮白的时候，他没有来，
所以现在他也不需要了。
他当时在监狱里盼着等着秦暮白的解释，等着他信赖的丈夫来救他，终于等到他时，却被按在水泥地上挑断了脚筋。
冰冷阴暗的监狱里，他所有的期待和爱意都被消磨殆尽。
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嘴里对着手机另一边的白月光温声细语，他不合时宜地想起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吗？
文希缓缓站直了身子，眼底清淡无波。
重不重要，他都不要了。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目光如月色般冷冽，就好像秦暮白真就是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月亮本就是清冷高不可攀的，这才是小月亮的样子，清泠泠的，没人敢靠近。
只是因为他爱上了秦暮白，所以月晖都有了温度，月亮变成了棉花糖。
然后时间久了，秦暮白真就以为月亮就是如此，于是不再珍惜，感到厌烦。
却从未想过，他原本是攀不上小月亮的。
“以后不要再涉险，你想做什么我来做。”秦暮白声音低了许多，隐隐带着哑意，满是祈求，“我真的怕……”
“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找江南白，毕竟他才是我的未婚夫。”文希紧紧捏住门把手，没有回头。
秦暮白站在原地很久，淡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试图伸手去捉，却从指缝间溜走。
是啊，他的月亮回到了属于他的天边，再也不想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