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夏妍的声音，混混纷纷回头，见是一个女人，那火气便上来了。
混混一号为了在老大面前揽功：“臭娘们，敢打我们老大，你不要命了！”
夏妍扶了扶头上即将散开的手推波，甚是无语的回击：“我说你们混混的话术能不能换一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你不疲劳我都疲劳！就不能整点新活？”
混混一号：？好像雀食。
“别跟她废话！这种女的打一顿就老实！”
混混二号也想表现，结果撸起袖子刚要跟夏妍动手，他们老大突然站起来踹了他一脚。
混混老大指着他骂道：“反了你了！想打谁啊？你想揍谁啊？怎么对夏小姐说话呢！”
语罢，又讨好的对夏妍笑道：“夏小姐，我这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你别介意。”
混混二号看得一脸委屈，老大刚才口嗨也没见对夏妍有多尊重啊。
懒得理他们，夏妍快步走到韩桑隅身边，将剩下的一只鞋也丢了，扶着他的脸心疼的左看右看。
“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他们是不揍你了？”
这张脸是多少玩家心中的梦中情宝啊，可不能给弄坏了。
“没……”韩桑隅不堪夏妍摆弄，将脸从她手中抽出来，淡漠的神情透着丝不自然，“我没受伤。”
“咋可能！”
夏妍明显不信韩桑隅的话，以为他是被这群混混威胁了，便转身怒气冲冲质问这几个混混道：“你们到底对孩子做了啥？给他吓得不敢说实话了！”
夏妍突然的质问给混混们也吓了一跳，混混老大赶紧道：“夏小姐，我们没打他啊，我们就是老朋友叙旧。”
“老朋友叙旧？”夏妍嗤笑，“忽悠人也得有个底线吧，你看韩桑隅哪点长得像混混？”
混混老大也急了：“怎么就不像混混了，他餐厅的工作还是我给他介绍的呢，要不是我他哪能遇见……”
那句“你”还没说出来，又飞过来一只鞋正中他脑门。
混混老大目光一滞，晕了。
“老大！”小弟们见状都急了，也不敢报警，只能先打120。
夏妍也懵了，顺着鞋飞来的方向望去，见韩桑隅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他沉着脸色，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交杂着阴戾与怒气。
他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了。
那就证明，混混老大说得是真话！
也就是在去餐厅打工之前，韩桑隅的确做过混混。
夏妍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五味杂陈。
韩桑隅在父母去世后的生活游戏并没有详细提及，仅一句辛苦便一笔带过了。
大家都不是很在意。
对游戏公司来讲，韩桑隅只是个成功的商品，对玩家来讲，吸引她们的只是韩桑隅的悲剧内核。
甚至对于之前的她来讲，韩桑隅只是一串代码。
没人好奇那段艰苦时光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恍惚间，夏妍突然明白一件事——他们，都是他悲惨命运的帮凶。
“老大，你可不能死啊。”小弟还在抱着昏死的混混老大痛哭，一面哭一面指责韩桑隅，“你个白眼狼，当年要不是老大肯收留你，你还能有今天！你就这么回报他啊！”
“回报？”
听见他的指责，韩桑隅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转首目光已是阴郁无比。
盯了那小弟好一会，他突然笑了，平淡的语气酝酿着森然：“讲道理，我现在真不建议你再继续说下去。”
接着在那小弟惊恐的眼神中，韩桑隅故作思量的呢喃：“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们都知道我是疯子。”
“神，神经病！”小弟有点被吓到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瞬间下降，正好120来了，便赶紧抬着自家老大上了车。
又或许是觉得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临走又抛下一句狠话：“我们还会回来的！”
韩桑隅直接懒得理他，随着救护车鸣笛声渐行渐远，他忽然转首望向夏妍。
“姐姐都知道了，我为了活下去和这帮人厮混在一起过的事。”
夏妍点头：“嗯。”
“呵呵。”闻言，韩桑隅竟又是笑了，眉宇间凝滞着挥之不去的凉意，似疯狂，又似脆弱。
这次，她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站在他这里了。
也好，这样也让他少了很多烦恼呢。
韩桑隅故作轻松的抬眸，“那我先走了。”
“等等！”
走出几步的距离，夏妍忽然叫住了他。
韩桑隅回头：“又怎么？”
夏妍没急着回答，与他对上视线的刹那，她内心忽然酸涩无比。
从前她一直因为自己程序员的身份而无法代入这里，可直到刚才她才发现，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终于无法再以游戏的目光看待这里。
夏妍一步一步朝韩桑隅走去。
【滴！支线任务有效时间剩余：0时59分59秒，玩家请注意控制时长哦。】
而这时，季泽也跟过来了，他扬声朝夏妍问道：“夏董，你不打算去珠宝拍卖大会了？”
一切都是那样凑巧，就好像在提示夏妍不要过去。
但夏妍就好像听不见一样，还是走到了韩桑隅身边。
“想教育我的话，就算是姐姐，我也是有可能会生气的。”
从未见过夏妍如此认真，韩桑隅状似漫不经心的神色倒多出几分玩味，他俊美的五官在傍晚的加持下有一种危机四伏的美感。
只是他这模样却让夏妍更心疼了，夏妍踮起脚，抱紧了他。
在韩桑隅惊愕的眼神中，她自责的开口：“对于你经历那些不幸，没能为你改变甚至成为帮凶，我很抱歉。”
“什，什么……咳咳。”
许是惊讶过了头，韩桑隅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仿佛针刺般猛地推开了夏妍，他眼中既是含了无措，也有不可置信。
半晌，他指着自己再度开口问道：
“姐姐应该……不是在向我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