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想法是——燕清光一定能看出来这个文件的问题，但是他想怎么处理燕不寐，什么时候处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说不定就要等到他出院后，或者是他认为对燕氏集团影响最小的时候。只是现在涉及到魔的事情，还有燕氏以外这好几号人，我们得帮燕清光下这个决心，让他马上将燕不寐开除，到时候狗急跳墙，燕不寐说不定就能扯出更多我们没查到的东西。”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师燃点头。
“我等下去跟燕清光提，也是为了燕氏好，想来他也是不会反对的。”陈嘉从包里掏出早餐，礼貌性地一问，“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慢用。”
下午，三人分头行动，师燃陪丁默旸去派出所找于征毅。
比起文件，于征毅更重视丁默旸带来的那份名单，只是这种违纪相关的问题，不是他的职权范围。
“其实我们也还不能确定这份名单上，哪些人是正常业务需要沟通，还是有些什么别的需要打点。”
“这些当然都是要调查过的，名单不过是让调查人员有的放矢。”于征毅解释。
“于叔叔，我们是想劝燕清光把燕不寐开除，停掉他擅作主张的项目，这样一来，想必他利益链条上游的人会坐不住。一旦有了动静，就能更完整地抓住更多可能存在的不法分子了。”丁默旸把自己的想法跟于征毅简单说了一下，“我们现在就是要引蛇出洞。”
于征毅听完，一副很欣慰的表情感慨道：“小丁现在越来越周全了。”
“那于叔叔，这些文件就放这里给你们研究了，只是我们的钓鱼计划有结果前，还麻烦你们装作不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好的，放心吧，叔心里有数。”于征毅拍拍胸脯保证道。
这边海城一医单人病房，燕清光刚刚午睡醒来，就看到陈嘉在会客沙发边的地上，盘着个腿打坐修炼。
燕蓼月狗腿地站在边上，一副侍立左右的样子，陈嘉身下的软垫也是他刚刚献的宝。
他今天来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告诉了他之前对自己的怀疑，难怪前几天来的时候，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变得冷淡了许多。
这回是陈嘉还了自己一个清白，挽回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他自然是要感激陈嘉的。
感受到身边气息的变化，陈嘉知道是燕清光醒来了，朝地上一个借力，他轻巧站起身来。
“老爷子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陈嘉年纪不算大，但做人十分妥帖，此刻也是先关心病人病情。
“挺好的，要是没有这些糟心事就更好啦！你今天来找我是有结果了吗？”一觉醒来，燕清光精神尚算不错。
“您先看看这几份文件。”陈嘉将资料从包里取出来递过去。
文字是丁默旸手写的，虽然她字迹工整，但辨认阅读还是没有直接看印刷体来得方便，燕清光看得有些慢。
随着纸页往后翻，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铁青。陈嘉见势，连施一个清明术，将他从暴怒的情绪边缘拉回来。
以燕清光这辈子几十年在商海摸爬滚打的经验，再加上他对燕氏的了如指掌，他自然是轻易看出这些文件有什么蹊跷。
待文件终于被翻阅完，虽然明知会在燕清光情绪上再添一把火，但陈嘉仍旧如实相告：“老爷子，这些文件他已经模仿您的笔迹签发了，现在贵公司想必也已经都开始进行这些工作了。”
“好啊！我燕清光一辈子清清白白做生意，从未违法乱纪，虽不敢说一件错事都没做过，但所做的选择也都求无愧于心，历尽万难才把燕氏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想不到我自己提拔的人，我交托全部信任的人是这样在背后搞小动作的！”
“燕老，他做了什么？我们只知道他模仿您的笔迹肯定是私下要做什么，具体做了什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光看这几份文件也看不明白。”
“是啊，爸，他做了什么？之前燕不寐也是跟我说要帮我出主意，把燕世乾坤做大做强，他是不是也跟哥哥姐姐他们这么说了？”燕蓼月也好奇。
“哼！”燕清光冷笑一声，“他想借燕氏的关系打通机关一些部门，给他自己不知道什么事情大开方便之门！”
都说官商勾结，燕氏作为全海城排名第一的企业，也不仅仅是它求政府部门办事。
涉及到许多城市开发等到需要企业出钱的时候，政府反而是有求于燕氏的。
正是因为互相都有需求，面上的、私下的，所以这之中才会生出许多藏污纳垢的地方。
燕清光是老一辈商人，是属于民族企业家，幼时家中就已经是大户人家了，小时候不缺钱花，自然也对金钱什么的没有什么欲望，他做生意把燕氏做这么大，纯粹就是感兴趣罢了。
所以除了真正对城建方面的事情有帮助的，对海城乃至国家发展有益的项目，他才会参与，即便这些项目利润未必有别的项目丰厚，大部分还很占用现金流，但他每次都自认责无旁贷。
自燕清光接掌燕氏以来，他自律甚严，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或许私下里占点小便宜，稍微捞点油水是难免的，但打着燕氏的名头打通关系，燕不寐是破天荒头一遭。
“阿月，你去叫人，通知下去，先叫上燕氏所有高管，开个视频会议，通知完了叫人把我这里会议设备装起来。”燕清光也是雷厉风行，气归气，思索了一阵也就做出了决定。
“知道了。”燕蓼月连忙应道，然后走到病房自带的阳台上打电话去了。
“您是要？”陈嘉语带询问之意。
“开除他！这种害群之马不能留在燕氏！那些知情的、和他沆瀣一气的人也不能留！”燕清光很坚决。
“您真是当机立断。”陈嘉感慨，“实话说，我们还担心您下不了决心，或者要考虑其他因素，没有这么快处置他，毕竟是跟了您这么久的人了，我都做好了劝说您一下午的准备了。”
燕清光摇摇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怎么？你们要把他正法了？”
“那倒是也没有，他其实并不是毓魔师，所以我们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我们既然知道他和魔有联系，又查到了他要打通关系，难免要往下查一查。对了，还得和您说一声，给您看的这几份文件，我们也给了公安一份，还望您不要介意。”
“公安？你们应该给纪委！给监察！”燕清光倒是只字未提把他们公司资料给出去的事，想来也是极其厌恶燕不寐的行为，他抖了抖那张名单，“公安专业不对口，纪委才是查这些人的。”
“没关系，想来公安是会把名单交给合适的人的，只是燕老，如果你们只会企业里关于这件事查出什么相关的人员，麻烦也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再追查一下，看有没有魔物作祟的痕迹。”陈嘉想了想，觉得说不定燕氏还能有什么线索，便补了这么一句。
“当然。陈大师，这次你帮了我们燕氏这么大一个忙，找到了这么大一个毒瘤，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不用感谢我，这是我职责所在，既然事情有了定论，我也就告辞了。”陈嘉也没再收回文件，提起包就要离开。
正巧燕蓼月终于打完电话从阳台进来，一看他这架势，愣了一下：“陈大师，您这是要走了？”
“嗯，事情了结了，自然是要走了，之后的善后工作你们就得自己来了。”
“我送送您吧。”他跟在陈嘉身后，也走出了病房。
“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替我正名，我可太冤枉了！之前谁看得出来燕不寐这么多图谋呢？他当时劝我的时候，那副替我着想的样子太有迷惑性了！”
“本来晚上怎么都该请您用个餐的，但是您也看见了，现在我爸身边只有我，他等下还要开会，以前这些事都是燕不寐联络的，现在燕不寐不能用了，我比我哥哥姐姐还是要空一些的，也只能是由我顶上了，还望您见谅。”站在医院门口，燕蓼月语带歉意。
他倒也还算是孝顺，没有辜负燕清光对他的疼爱，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要帮父亲多做一些杂事。
“所幸刚刚令尊看着恢复得不错，想来也是很快就能出院了。只是你还是要多提醒他不要生气，自己多想点愉快的事情，排解一下，否则也容易生出魔气来。”陈嘉叮嘱道。
“一定一定，那我也就不多留您了，改天一定请您和您的同行吃饭！”
燕蓼月的司机将车开到门口，把陈嘉送上车，燕蓼月反身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