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小殿下问,怎么就你一个没有注射药剂。”士人翻译到。
[殿下]属于旧称，受人类影响，一些妖也有将脉主血裔,或者妖脉中天赋异禀的妖称为殿下的习惯。妖性开始觉醒后,士人自然而然就将其喊了出口。
藤原真司对此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时间来到现代，实权掌控者已经更变为首相,可日本天皇制度依然保留着不是么。
暗自把对纯安身份的猜测又提高了一层，藤原真司忐忑地说道：“……药剂？属下原本是想处理完政事再使用的。”
他第一时间跪倒在地，“属下不知这是小殿下的吩咐，如果知道,属下一定第一时间注射啊！”
他不知情。
纯安和士人对视一眼。
“喵。”
士人上前一步，扶起他，“不,恰巧相反，小殿下说你做的很好。”
按在藤原真司肩膀的手渐渐用力,“现在，带我们去拿试剂。”
它是一个普通的密封玻璃瓶，被随意放在桌面上，除了瓶内偏紫的液体颜色,看着并无什么特别。
藤原真司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紧张起来,“平宏大人……他交给我们时语焉不详，我担心有副作用才没有立刻注射，这个药是有什么问题么？”
“唔,你回到你家家主的房间里,应该能看到桌子上的药品说明。”纯安喵了一声。
这东西吧……往好了说可以规避主从契约,还能提高灵力亲和。往坏了说就是几率短命和随时裂开(物理)。
黑猫推了推士人,“该翻译了喵。”
“小殿下。”
它发现士人死死盯着那瓶药剂，“这个东西我见过。”
“前不久我家乡有政府派人来说注射一批新型疫苗，给我们打的就是这个，因为一般疫苗都是无色，我还特地问过为什么会是紫色的……”
纯安愕然，“一批是指？”
它没想到对方口中的大规模实验，竟然是明目张胆地向普通人下手。
“我也不清楚，但光是我们村，就有三百多人。”士人心底一沉，如果这东西有什么大问题，首当其冲的，无疑是注射时间更前、还没有灵力庇体的普通人。
“小殿下，我想和藤原前辈一起去看看。”
藤原真司不知道士人说的是什么，可也听出了这东西多半是有鬼的，一边说是疫苗，另一边说是有益于修炼的药物，隔了十万八千里。
当即也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纯安。
“……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
虽然大多数人都在拿到药物时就使用了，但还有寥寥几人没有注射。留下忧心忡忡的三长老，一人一猫返回贺茂家。
藤原真司，也就是三长老与家主之间关系不睦。一个是固守除妖师旧习，对家族产业漠不关心的家主，一个是尽心尽职，却对家主不作为日渐生隙的年轻长老。
同样执掌了一半权力的三长老雷厉风行，很快将家主之死一事压下。
因为纯安必不可能让已使用药剂的人上任家主，而藤原家又经不起动荡，藤原真司索性将药物的副作用告知族人，宣判家主的罪行，再将家主一脉和部分死忠都驱逐出藤原家。
这些人自然是走不远的。
藤原真司手中的纸不过是他一面之词，药剂的副作用也没有显现。现在他们不过是被来势汹汹的三长老打晕了头，等他们反应过来，藤原真司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为避免这一小撮人回来捣乱，又或者将药剂能覆盖主从契约的事情传播出去，肯定要将他们在离开城市以前处理掉。
而在离开藤原家之前，他们还要经过一次审讯。
家主派系的人家主和神秘人联系一事隐约知情，但都没见过。家主的儿子倒是知晓，但也没与对方联系过，只知道父亲送过对方几件封印物。
至于声音口中的‘明香导师’，是家主的母亲藤原明香，一个没有修炼的普通人。
上代家主是罕见的自由恋爱，他们对明香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对方是东大博士，此前是家道中落的商户，在平宏十几岁时就去世了。
于是他们单独和家主的大儿子做了笔交易。
藤原真司承诺留他和他的两个妹妹一命，事后他和妹妹们要立刻出国。
他同样要求这三人发下咒誓。虽说神血会将这种小诅咒无效掉，也不过走个形式罢了。
纯安让家主的儿子回拨电话，至于借口也很好找，实话实说就行。
‘和藤原家有世仇的大妖前来袭击，杀死了家主和不少人才离开。他作为继任家主收拾家主遗物时发现家主死前最后的电话，于是向对方告知。’
电话那边听起来好像是懵了，家主的儿子又根据提词板继续说，“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里大部分除妖师家在千年前都和一座妖脉结了仇，最近就是有一只这个妖脉的大妖出现了，到处报复。”
有大妖出现的事神集自然是知道的，珀尔修不就是被派去打探的么，只不过一去无回了。
接电话的人信了不少，主动说：“我们微星实验室主要从事……这些方面的研究，之前家主和我们订购过一批药剂，不过只付了首款……中款和尾款还没有结清，你看要怎么样？”
他说了几组数字。
藤原真司：“……”
他是看过那份白纸的，对方报出的数字正好有一组是那上面的金额，他光看时就为此心惊肉跳，没想到居然才是首款。
要是全付……
三长老眉心一跳，藤原家以后就得吃土过日子了。
于是得到纯安首肯后，他提示道：“十分抱歉，只是那只大妖还对藤原家还造成了很多破坏，光重建复原就要花费不少，藤原家很多东西都是千年传下来的，但不复原即是对先祖仙神不敬了……”
得到一个婉拒的答案，对方也并未放弃，“既然事出有因，我等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款项可以一笔勾销，不知藤原家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请说。”
“贵方口中的大妖我知道，我希望贵方可以将那只妖拖上一段时间，不拘泥于其它，别让它们靠近东京就行。”
“这、可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放心，不用多久，最多也不需要一周。贺茂家的家主也死在它手上吧？你们去联合其它家族，能成多少就多少。”
“我这边也会给你们提供特制药物，是短时间内提高身体强度的，你们完全可以让家中实力低下的除妖师拿去服用……”
这话背后的潜意思用脚都能听出来。
“……让我想想。”
“你还在犹豫什么？反正在你们眼里，那些资质低下没有天赋的族人连繁衍都是错误的不是吗？”
电话中隐约传来一声他人的呵斥，“特维克，保持冷静！”
“抱歉，导师。”
电话中的声音再次清晰，“抱歉，我从前受过明香导师的指导，一想到她的事情就非常难过。”
“这样吧，明天之内给我回复可以吗？”
贺茂家中。
听说藤原家发生的事，斑皱起眉，“神血对人体的侵蚀是不可逆转而且会步步加深的，最后成为神的养料是必然。不会崩溃……说得好听，这根本就是投毒。”
“不过也能解释为什么士人会有这种体质了。妖魂和人身冲突，没有锁住的神力逸散出来，而神力对我体内的咒术又有抑制作用，难怪……”
“能救吗？”说话的是士人，使用药剂的基本都是他的熟人，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个是他的母亲。
“不知道。”斑干脆利落，“神血侵蚀我也第一次见，或许神使有办法。但人间信仰没落，神都不再点化神使了，哪里找得到。”
“哦，还有一个，找到那缕神血的主人，一位神明。”
士人很是不甘：“可既然微星实验室有材料制作药剂……”
斑嗤之以鼻，“难道他们还能拿一位神明当血袋吗？多半只找到了几滴神血就拿来乱搞。”
纯安走到他们中间，再争论下去只会让士人平添绝望。
它打断他们：“好了，当务之急是要回到横滨。”
“微星既然不让我们靠近东京，就意味着他们要对东京下手。而他们都能明目张胆地对普通人下手，野心就绝不会只拘泥于东京。横滨离东京太近，恐怕也是目标之一。”
“无论神使、神血还是神，把实验室逮住就有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