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们大概是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灵气在千年间没落，自然除妖师们也是一辈不如一辈的。
而雪女距离最近的一次使用记录还是在三百年前，与如今隔了将近十代人,记录上的数值早就不能用作参考。
如果没有人出手相救,被雪女困住的除妖师们只剩下死路一条。
在灵阵中光明正大隐藏身形窥探的两只大妖彼此对视一眼。
“没想到它会找到这样的解法……不过那种能力，”斓思索片刻,发现自己对其似乎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能找出答案，“它莫非斩断了灵力脉络？”
灵力脉络这个词，就连他也只是从有幸得了神眷的家伙嘴里听说过（许多稻荷神偏爱招收白狐作为御使）,而从未真正见过。
这与体质实力之类的东西无关，存粹是层次的差别。
神明看到的世界与妖眼中的世界，差别有人与蚂蚁一般巨大。所以即使灵力脉络这种东西是客观存在于世界上,妖也只能感应到一团模糊的灵气。
而又因为不被注视就无法触碰的特性，妖连灵力脉络的衣角边缘都够不着。
斓自己做了猜测,但下一刻他就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看见’是神明的特权，又怎么会被一只年龄连他零头都算不上的小猫获取？
多半只是阴差阳错……或许是从明津那里继承了一些奇异的天赋？
毕竟这天底下从山主转化而来的脉主也只有一个明津而已，无论在此之前还是在之后，都没有第二个像这样半途插进来,不仅没有力量冲突反而还混成了老大的家伙。
斓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后暗自推测过,明津或许有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也说不定，不然它是怎么做到的？
他那部分稀薄的九尾血脉所带来的古老记忆中，对远古之事有一些模糊印象,说的是妖这样九代一轮的循环并非天生,而是某种庞大繁杂的术阵,乃至于每只妖都是术阵运行的一环。
明津那时作为一个山主,怎么可能有能力在千万年都没妖发现过的术阵中钻出漏洞？
除非它本身就不正常。
那身为直系后裔的纯安也不正常就很正常了。
“灵力脉络是什么？”在他身旁的白兽侧了侧头，对青年投来疑问的眼神。
“——”出口无声，是瑞兽的直觉在预警。
斓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瞬，不敢再去想有可能会给它招来天雷的隐秘，“不能说。”
“行吧。”斑也不以为意。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瑞兽的记忆传承好像比其它古老的大妖血脉更加深刻，后裔总能遗传到这样那样或多或少的隐秘知识。随便拎出个和它们相处久一些的妖都经历过这情况。
“小安已经走了，那这场戏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被迫变回原型的白狐缓缓起身，睨视山脚下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的一群人，“幼崽毕竟心软，二哥把他们和那只雪女都埋了吧，正好肥沃土地。”
“若是放任她完成灵爆，毁坏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你说得对。”斑欣然应允，踏空飞出灵阵。
它数百年修身养性还可以给人类幼崽当玩偶陪玩不错，却不代表它真就对人类这一整个物种有了什么同理心。
用妖的思维来看一直是：
你们他娘的无视老子在老子的家里打生打死还准备破坏私有财产，是公然向老子宣战吗？
好的给你三秒钟没有回答，你命没了：）
白狐毛绒绒的大尾巴扫过水面。
它揽过自己的一条尾巴，倚在自己的另外几条尾巴上，照镜自语，“本来想让幼崽见血的一场试炼却被它钻了空子跑了，我却还帮着给它擦屁股……难道是我心软了？”
“也罢，这一次不成，总还有下一次的。”
……
纯安追着天上飞的鸟人跑，任对方怎么乱秀飞行技巧都无法摆脱。
——这没有一点高层建筑的郊外，想要卡视角过猫简直是痴人说梦。
珀尔修气急败坏地停下，扇动双翼在猫够不到的高度上骂道：“你有完没完？他们都留给你了还不够吗？非要逮着我追？你又抓不到我，追我干嘛？”
气急败坏之下他吐出来一串连音都来不及分辨的母语，但并不妨碍纯安听出来他语句中的怨念，从愤恨开始逐渐短弱，直到卑微。
纯安见鸟不跑了，慢跑着也停了下来，“喵。”
啊这，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不想追你的。
纯安真诚地道歉，用最诚恳的语气说最理直气壮的话，“但谁让你长了对鸟翅膀？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还好珀尔修没有猫语天赋，不然他大概是会气到想要和黑猫决一死战。
珀尔修看着底下的黑猫心里发愁，他苦啊，太苦了，怎么tmd又碰上了这只霉神？
想他堂堂【珀尔修斯】在【神谱】十二主神之下也算排名前列的众神，说得上一句青年才俊。工作原本轻轻松松，每天只需要在小队里划水，天塌了也有队长阿弗洛撑着。
结果上上次任务碰到黑猫后，小队死得就剩下他一个。接着被送到了研究所抢救，本来因祸得福获得赏赐，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救回来，接着又碰到了黑猫……！然后研究所就被三波人马先后光顾，一个自己老板下手狠辣无情，一个军警抄了研究所的底，一个PortMafia干脆直接炸掉，周边地皮都被炸秃了三尺。
再次重伤的珀尔修：？？？
本来他也不相信那两个和面前的这个是同一只猫，毕竟天下黑猫一般黑，而且哪个能从横滨到东京再横跳到京都？它以为它是候鸟迁徙啊？
直到他看见瞬间反水的雪女。
珀尔修：……
好的，我跑了，你们自求多福。
他怀疑自己被黑色的猫天克。又或者这只猫可能就带了一点什么奇怪的‘敌人必倒霉’光环，才让每次他遇见它就讨不到好处。
哦不对，前两次黑猫身边是有队友的，出力的也是它的队友，猫本身除了速度快一点力量大一点，也没有表现得那么突出。
珀尔修看着底下孤零零只有一只的猫，心思活络起来。
哎你看那只猫它落单了，我觉得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