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第一次见范思汝露出这种表情。
她的印象中，男人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情绪不过是他的伪装，极少如此坦诚的动怒。
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虽然是亲生父女，可他们相识，也才不过两月之久。
“父亲，我和你回去。”黎姜往前走了一步。
无论对谁，这个结果都是最好的一个。
而且，她也必须回去。
听见这话，范思汝神色缓和了许多，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平和。
万俟尘埃身体却陡然一僵。
“姜姜。”他几乎麻木的喊道。
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他想抓住眼前人的手，哪怕竭尽一切。
黎姜转过身，对上少年漆黑荒寂的眼眸。
她无视身后所有人，“我知道，只要我不想，你会带我离开。”
“可是，我想帮你。”
回去，帮你讨债。
看着少女慢慢退后，万俟尘埃不由握紧了袖中的拳。
他没有再阻止。
“走吧，父亲。”
范思汝最后又看了万俟尘埃一眼，才带着黎姜离开。
兵器与盔甲碰撞的声音彻底消散，但万俟尘埃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暗处，姬无忧朝身后的人扬了扬手，“不用过去了，走吧。”
……
黎姜在皇宫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在上京掀出多少波澜，范思汝及时封锁了消息，除了宫里的几位殿下，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姜氏都快急病了，直到见范思汝把人带回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府中后，黎姜立马就去了念安堂，姜氏抱着她哭了好一会，然后又问起失踪这两天的经历。
黎姜不好把万俟尘埃的事说出来，就简单的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直到姜氏的身体撑不住歇下了才离开。
离开念安堂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范思汝的书房。
院内房门大敞，黎姜一抬眸便看到了坐于桌案前神色惫懒的男人。
她走过去。
守在门口的牧缨立马低头抱拳行了个礼，“小姐。”
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
范思汝掀起眼皮望了过来，下巴微微扬着，道：“来了。”
黎姜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牧缨瞬间把门合上。
空气突然沉寂下来，有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范思汝吊着眉梢，措不及防丢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五皇子已经禀了陛下，说要娶你。”
黎姜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早在回府之前，她就隐约猜到了一些。
不然范思汝不会这么着急的找她回来。
“所以，父亲是准备扶持五皇子上位吗？”
隐秘的心思被她当着明面这么说出来，就算是范思汝神色也不由沉了些。
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女儿。
越是了解，越发现与从青州查到的那些资料不符。
“我当然是帮着未来女婿。”他模棱两可的给出了个答案。
可这句话，也是变相的承认。
黎姜不明白。
“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做，究竟为的是什么？”
范思汝没想到黎姜会问的这么直白。
他怔在原地，眸底的思绪逐渐翻涌，涣散。
为什么啊……
半晌，他笑着道：“为了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