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跟着钟逝本来沿着教学楼往下查看，一圈走下来丝毫没有灵骨的踪迹。
钟逝又把自己的身份给王队介绍了一遍。
王队不满道：“钟大师，那你要登记啊，登记之后是依法执业，咱们也会保障你的安全。你看，至少你骨头丢了的时候可以报警，我们也能帮你找找。现在酿成大祸了是不是？”
钟逝用标准的丧气脸瞅了瞅王队，摇摇头：“你看你这就打起了官腔。”
王队有点不好意思：“啊，没有吧。没注意没注意。”
“你们这个局那个科都是人类的机构，怎么可能帮我们说话。王队长，是你不明白还是我们不明白？登记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防止我们这帮子非人类闹事啊。古往今来，哪里有人类去保护我们非人的道理，明明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王队长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从未想通这些关窍，此刻脸上讪讪的。
钟逝接着说：“我是打人类过来的，怎么会不明白，又怎么没见过，其实我们这些日子过久了的老家伙根本不愿意闹事，也不愿意出头，可偏偏灵气波动厉害了，总有些新觉醒的，或者肚子里憋着坏水的要出来闹一闹，哎，人类一成立这个那个的，非人的日子就不好过喽，王队，你是异能者，祖宗上多少有些精怪血脉，你也别太卖命，小心真的把命扔出去了。”
钟逝难得说这么多话，他自然是有心说给王队听的。
王队挠挠头，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
“铃铃铃铃”。
放学铃声响了起来。
“高中放学这么晚啊，这天都黑了。”王队扭头看向另外两栋正在使用的教学楼。
实验四中常用的教学楼有三栋，距离都不远，今天是因为有同学坠楼，将这栋教学楼封锁了，另外两栋教学楼仍然在使用当中，毕竟学习重要，可不能随便放假。
钟逝也看过去：“现在的学生很辛苦，尤其是高三学生……奇怪！”
奇怪。
不用钟逝说，王队这样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了奇怪。
放学铃声响了，黑压压的人群从教室里、教学楼里往外涌，却没有人声。
开门的声音，撞到物品的声音，脚步声都有，却偏偏没有人声，每个人都好像沉默地在赶路。
“过去看看。”钟逝跃出走廊，想走近处看看。
他扭头看着缩在走廊上不动的王队问：“你怎么不走？”
王队勉强笑道：“怪吓人的，大晚上黑压压一群人也不说话，跟丧尸围城一样。我、我不敢去……我怕他们咬我。”
“咬什么人呐，哎呀，你是异能局的队长还是我是？”
钟逝忍不住叹了口气，扯着王队的手臂往前走。
王队拖拖拉拉地碎碎念：“也不是我要做，科长让我做我才做，早知道我就不做了。”
走近了才发现，黑压压的人群，人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没有表情没有生机，半眯着眼睛本能般地往前挪动。
死气如同实质一样罩在人群上方，这下连钟逝也发现了不对。
“好浓重的死气，活人怎么回有死气？”
王队见这些人看起来与常人差别不大，既没有大獠牙，也没有长指甲，更没有皮肤腐烂破碎。
他胆子这才归位，拉过来一个小个子学生试图提供叫醒服务。
“喂，同学，醒醒啦！”
王队摇晃着他的肩膀，控制力度拍了拍他的脸。
别说，这位同学失焦的目光还真的缓缓集中在了王队身上。
王队心中一喜，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同学目光集中在王队脸上片刻，大嘴突然一张，啊呜一口就咬上了他的手臂。
王队嗷呜叫了一声，将咬人的学生推在一边，撞倒了另外几人。
那几人的目光也逐渐集中在王队身上……
“钟老师！你不是说不咬人的吗？你骗我！”
王队一边控诉钟逝的不诚实，一边跑着打开了对讲机。
“见鬼了，不好了啊，学校里的人都变成丧尸啦！”
钟逝在后面跟着，虽然不是人类，但他的体力很差，好在这些死气上头的学生们只追生机勃勃的人类，他不用担心被咬。
五分钟后，两拨人终于汇合到了一处。
他们身边，法阵依然转动着，源源不断地将诡异死气扩散出去。门外，被侵蚀的学生们不离不弃地挠着门。
“不行，这孩子失血过多了，现在止血也没用了。”
汪冽躺倒在史来木怀里，气息奄奄。
“汪冽怎么会在这儿？”
钟逝总是无精打采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是你第一副灵骨选的祭品，现在失血过多，我们电话也打不出去，没办法叫救护车。”苏若水焦急道，这样下去，就要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生命在眼前逝去了。
钟逝过去从史来木手中接过汪冽。
“救护车没有用，死气已经入了血脉。”
“那她没救了吗？”苏若水问道。
钟逝沉默了。
“老师，”汪冽声音虚弱，“死亡并不可怕，你们不要伤心，我早就不耐烦活着了。只是没能做老师的学生有些可惜，能遇见老师和骨头挺好的。”
钟逝终于开了口：“若我收你做我的徒弟，你选择生还是死？”
汪冽眼中有了点光芒：“生。”
“可你要知道，这个生，是要成为不死之物。”
“你和骨头不也是不死。”她微笑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钟逝点点头，塑料袋里一直没动静的骨头都磕着下颌催促。
“你们帮我拦住外面的学生，我要帮徒儿锁魂。”
钟逝拇指食指一碾，莹白的细润粉末从指尖掉落在汪冽的天灵之处。
他挥动双手结了几个印，口中念念有词，屋子里的气温陡然下降。
尹武搓着手臂：“好冷啊突然。”
气温降到哈气成雾的地步才停止。
犬戎化形成为大狗，用厚毛包裹住苏若水和稀稀，至于其他人就包不下了。
汪冽的天灵之上突然冒出一股白色的缥缈烟雾。
钟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反手一拍，又咬破指尖血在汪冽额头上画了一个六芒星。
六芒星闪烁了几下，暗淡下来，融入汪冽的额头再看不见。
又是画符又是六芒星，当真是中西方结合疗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