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那陵江河神的鲜血了……”
曾霄白仔细的辨别过后，眉头紧皱：
“看来情况很糟。”
“对。”
景辰也点点头，开口道：
“斩妖司的卷宗，部分是靠着玉亲王麾下的情报所录，纵有错漏也不大。”
“按照卷宗所记述，这陵江河神的本体，足有十几丈长、堪称庞然巨物。”
“可散落在这里的鳞片和鲜血，实在是太少了……”
这无疑是一个很可怕的结果：
这能从侧面表明，即便是周国涛等三大宗师拼命，也没有对陵江河神造成多少伤害。
从最坏的角度猜测的话，他们已然凶多吉少了。
“哎……”
曾霄白沉重的叹息一声，忽的注意到了什么，神色微动：
“你们看……”
他伸出手，指向陵江右岸的某处。
景辰等人顺着他所指看去，顿时见到了大片不规则的水迹，足足数十亩田地都被淹了。
这显然不正常：
毕竟陵江右岸的江堤正常无损，陵江水位也未曾暴涨，江水怎么会漫灌田地？
“我们沿着痕迹跟上去瞧瞧。”
曾霄白提议了一句，景辰等人纷纷点头。
曾霄白便是驾驭遁光，带着景辰和两位潜修长老，沿着陵江右岸的不正常水迹，一路追寻而去。
很快，他们就有了发现：
在水迹的边缘地带，七八具残破不堪的尸身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田地。
“这……”
曾霄白、景辰等人，见到这些尸身，顿时心中一沉。
从衣物配饰判断，这些全都是怒江周氏的人，却是连身躯都被撕碎了。
“轰！”
白色遁光降落，曾霄白率先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死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了……”
他的神色黯然：
“从时间判断，大概就是我们刚从九阳山出发不久，他们就死了。”
“他们生前奋力抵抗过、部分经脉都有撕裂挣扎，但敌我实力差距太大，难以匹敌……”
景辰目光闪烁，指着不远处的血迹和杂乱脚印，开口道：
“怒江周氏的人，应当是沿着这条路线撤退的。”
“我们继续追踪下去，多半就能找到他们。”
“嗯。”
曾霄白点点头，继续向前进发。
众人沿着撤退痕迹一路追索，但遗留的痕迹很快就越来越难以追寻。
不过这难不倒几位大宗师，一位潜修长老施展了追踪妙法，令众人得以继续追索。
直至半刻钟后：
众人停留在了十几里外，一处荒废已久的民房面前。
“是谁？”
民房之中，传来了一道带着警惕的声音。
“是我们！”
曾霄白沉声开口：
“周兄可还活着？”
听到他的声音：
“曾长老？”
民房之中，立刻传来了惊喜交加的声音。
“嘎吱……”
破旧民房的大门开启，一位怒江周氏的青年，警惕的探了探头。
见到曾霄白、景辰等人的身影，他才松了口气，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开口道：
“曾长老，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曾霄白神色凝重，道：
“我们从九阳山赶来，沿着陵江两岸的线索，一路追踪过来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丝紧张：
“周兄还好吗？”
“四叔祖他，他……”
怒江周氏的青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神色隐现一丝悲痛。
曾霄白一言不发，直接闯入了民房之中，景辰三人只能快步跟上。
民房的卧室内：
破烂木板床上，周国涛无力的躺在上面，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浑身气机衰微到了极点，比风中烛火还要不堪。
他的胸膛已然被轰穿一个大洞，隐约能见到蠕动的残破内脏，甚至心脏都只剩一小半了。
“……没救了。”
景辰心中叹息一声。
这么严重的伤势，元胎尊者之下是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
若非周国涛乃是凝聚五气的大宗师，恐怕早就死了，现在也勉强吊着一口气罢了。
“老周……”
曾霄白眼眶微红，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坐在床边。
“你来了。”
周国涛勉强睁开双眼，双目已然浑浊，沙哑笑道：
“临死前还让你看笑话，老子也真够失败的……”
“别说了。”
曾霄白神色阴沉，开口道：
“那陵阳郡守乃是叛逆，勾结了陈李两家，在九阳山设下了陷阱。”
“若非这景辰小子临时突破、加上我暗中炼就了小神通，只怕我们都要死在九阳山上。”
“是吗？”
周国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果然比我强，老子都没能练成小神通，让你给练成了……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但却没有血。
他身躯的鲜血几乎都流干了，完全仗着残存的胸中五气，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老周……”
曾霄白下意识的想说什么。
“走！”
周国涛猛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道：
“离开陵阳、返回秦州，不要试图为我报仇。”
“那陵江河神，掌握有一件异宝，在陵江中威能无可匹敌，除非元胎尊者出手，否则谁也不是对手。”
“你带着这些周家小辈，护送他们返回秦州，就当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曾霄白沉默了一下，坚决的摇摇头道：
“不战而逃，不是我的作风。”
“你最起码得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输的。”
周国涛闻言，艰难喘息了两声，才开口道：
“我们分开之后，我就带着人前来陵江沿岸……”
伴随着他的讲述：
丁九斩妖队一行人的经历，也展现在景辰等人的面前。
两支队伍分开后，周国涛便带领怒江周氏的人，按照陵阳郡守的地图指引，来到了陵江岸边。
简单商议一番后：
周国涛决定带领两位大宗师，施行斩首战术、直接潜入江心水府之中，击杀陵江河神。
他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有底气的——怒江周氏的功法偏向江河水脉之属，入水后战力不减反增，并不忌惮水族大妖。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那陵江河神手中，掌有一枚赤红色的宝珠，拥有兴风作浪、驾驭江河、凝聚重水等神效，本身的攻伐威能也极其可怕。
周国涛三人联手，也被陵江河神干脆利落的击败，并仗着那宝珠之力、击杀了另外两位周氏长老，仅剩周国涛勉强逃得一命。
他拼死反击之下，才争取到了逃出陵江的机会，和岸边接应的周氏族人汇合。
可陵江河神并不愿意放过他，冲出江面、一路追杀。
不得已之下，八位周氏族人联手拦截陵江河神，以性命争取时间，让几位周氏小辈护着周国涛逃离。
“事情就是这样了……”
周国涛的气息愈发衰落，沙哑道：
“我猜测那陵江河神，不愿离开陵江太远，所以见我们逃远了，就放弃了追杀。”
“否则，我也见不到你这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