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在地上躺了好久，感觉头晕作呕的症状减缓，她才扶着旁边的墙壁起身，视线清晰看到的场景让她又开始发懵。
猫女死了，死状惨烈，喷溅出来的血液染红了地板，目力所及全是鲜艳的红。
“本来我还想问你怎么解决的她。”
看着自己同样被染成红色的病号服以及被血浸润的长弓，慕颜自然全明白了，猫女死于—尸首分离。
许止离语气略沉，“弓弦韧劲极大，我原本只想伤她动脉，颈侧被套时她反应太强烈，惯性之下……”
“咳咳，大佬，求你别描述了，她现在正死不瞑目的看着我。”张宇宁抓起边上的椅子，挡住猫女诡异凝视的目光。
张宇宁绕过猫女的尸体往外爬，“两位，咱们换个地方聊天如何。”
许止离把长弓递还给慕颜，“抱歉，弄脏了你的东西。”
“不，我还要谢谢你救我。”就是手段凶残了点，刚才跟猫女互撞额头，她神志混沌时，感觉脸上似乎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洗礼了，慕颜用手背蹭了下脸，果然全是血……
离开房间前，慕颜从猫女手腕上摘下那个已经变暗的摄像头。
九楼除了他们三个，再无活口。
原本干净的过道，到处都是血迹，推开某个病房门，就能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
“许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卸一条板凳腿。”张宇宁讨好的看着许止离，“我的腿被猫女打断了，不固定一下我怕自己骨头长歪。”
许止离上下打量他一番，没有说话。
许止离的视线很冷淡，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估量他是否有利用价值，张宇宁被盯的心发慌，“许哥，我……我现在完全没有战斗力，您不用担心我有恶意。”
“那啥……不麻烦您了，我只是腿断了，手还能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张宇宁抓着椅子腿，诚惶诚恐的想要远离许止离。
许止离抬手按住椅子，“你还有多少生存点？”
“啊？”
张宇宁愣住，片刻后忙不迭的摇头，“没了，逃离游戏后拿到的生存点我全用来买道具了。”
许止离挑眉，斟酌他话语真实性，“我可以治好你的腿，你用什么来换。”
“你说的治好是把骨头接起来还是……”
“视你付出的代价决定。”
张宇宁稍微动了下腿，皮肉上传来的疼让他疼的嘴角直抽抽，现在怎么完成游戏都没有头绪，以他目前的伤残状况，但凡遇上危险，他只能等死，攒下再多道具没命用还有屁的意义。
进入游戏后玩家的个人商城处于无法交易状态，许止离到底依靠什么说出那些话。
万一他把道具送出去了，许止离敷衍了事怎么办。
张宇宁试探道，“能让我不影响走路吗。”
“视你付出的代价决定。”
“……”得，又用这句话堵他，张宇宁掏出一个避水珠，附带解释说明，“把珠子含在舌头下面，可以让人在水中待一个小时，完全不用担心缺氧。”
这玩意是他抽奖抽到的，效果新奇，却没有用上的时候，给出去也不心疼。
“不够。”
“美颜丹，能让人皮肤变细腻，脸就像开了磨皮。”
许止离轻笑，“还有吗。”
张宇宁：“咳，我再找找。”
慕颜啧了一声，许止离还真是无愧于她之前对他哆啦a梦的评价，虽然拿出的道具鸡肋，可那也是道具啊。
张宇宁也知道拿出的东西没诚意，可他就是怕啊，“许哥，我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你，你可千万别骗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说罢，他拿出一朵干花。
言灵花：花有五瓣，谓之五愿，不要随意开口，因为你说的话可以成真呢，亲爱的朋友，好人可不会随意咒人生死，我喜欢简单的人，所以一句话别超过五个字哦。
“我之前用过两次，所以花瓣还剩三瓣，这东西不会直接把人说死，但是危机关头可以拖延，说不定一秒的时间就能救自己一命。”张宇宁佯装心疼的把言灵花送出去。
言灵花给出的字数限制太苛刻，多出一个字就没效果，而且它是从细节处改变，必须它承认的表述才会成真。
上次他被人追杀，说了一句让对方摔倒，言灵竟然说他不是好人，不予回应。
上上次他需要找东西完成支线任务，言灵说他企图不劳而获，不予回应，也是绝了，看起来牛逼的东西，用起来一点都不顺手。
“许哥，这些就是我的家底了，成不成您给个准话。”
许止离看着干花上蜿蜒的纹路，轻轻点头，“很有意思的东西。”
张宇宁双眼一亮，“那我的腿？”
许止离：“成交。”他看向依靠着墙壁的慕颜，“慕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一个单独的空间。”
“当然。”慕颜知机离开，本来还想围观他生肌长骨的超凡医术呢，可惜了。
半月一次的放风事件过去，病房空置许多，这次放实验体进来，护士们连带打开空置的病房，大概是为了让病人多几个躲藏的地方，虽然并没有卵用。
慕颜挑了个干净的病房歇着，她没有开挂，撞击造成的晕眩只能慢慢恢复，不知道多少美食能再从许止离手中换一颗疗愈丸。
“咯吱……”铁门被推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乍然响起。
手术这么快就完成了么，“许止离？”慕颜喊了一声。
门打开的缝隙逐渐变大，然而半开的门后空无一人，她捏着精灵弓箭的手指倏然收紧。
“谁在那！”慕颜警惕的看着门口，铁门竟然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重新合上，房间很空，除了她根本没有另一个活物存在。
房门开合似乎只是慕颜眼花时产生的幻觉。
“在找我吗？”耳后传来温热气息吐露的气流，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慕颜猛地后退，长弓朝着声源处挥去，弓箭打了个空。
“真暴力啊，我明明没有恶意的。”下一刻慕颜感觉长弓被一股看不清的力道抬起，“弓箭很漂亮，可惜染了血，斑驳的痕迹真是有碍观瞻。”
“血是10号的吧，死的真惨，都没有全尸呢。”
肩膀被人拍了下，那人颇为自来熟的问道，“需要我帮你打水清洗一下吗。”
身边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对方可以随意施为，她却连反击都找不到对象，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恐惧，慕颜往旁边移动，后背贴着墙，她将长弓在胸前，“你怎么从六楼上来的？”
“嗯？”他语气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在六楼，唔……不过也是，我这么突然出现，你虽然紧张，却没有过于惊慌失措，这么冷静的人，有本事知道其他实验体所在的地方也不奇怪。”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他语气忽远忽近，故意让慕颜无法探明他的位置。
“你想要什么。”慕颜问道。
“我啊~”他故意拉长音调，这段时间内，有什么东西快速向慕颜面门袭来，慕颜顺着细微的风拍了过去。
“啪！”空气中传来巴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啧，反应真敏捷，我只是看你脸上染了血，好心想帮你擦干净，既然你不领情，我不做就是。”
窗边的椅子换了个方向，那人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打量慕颜，“我是六号，你叫什么名字。”
“慕颜。”
“真好听，比我们这些只配用数字做代号的人强多了。”说着夸奖的话，他话语间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据说住在这栋楼里的病人都没有太大利用价值，所以研究人员把我们放进来随意屠杀。”
“可是我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呢。”六号幽幽道，“除了9楼的三个人，还有五个人好端端活着呢，甚至杀了不少像我这样的怪物。”
“那些科研人真蠢，放着你们这么好的苗子不开发研究，现在死了这么多实验体，真是打脸。”六号踢了一下墙壁，“看在咱们互通姓名的份上，我会最后一个杀你。”
即使知道对方坐在离她较远的地方，慕颜横在胸前的长弓也不敢放下，“为什么一定要杀光病人？”
六号笑道，“你猜。”
这种莫名其妙的恶趣味慕颜不想回应。
六号有些不满，“为什么不说话，不想配合我？”
“你怎么不向我求情，求我不杀你。”
“求你有用吗。”
“当然。”六号嘿嘿笑起来，“我是个好人。”
慕颜诚恳的说道，“求求你别杀我，我还没活够呢。”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虽然我不想拒绝你，可是没办法，不把这栋楼里的人杀光，我们也无法离开，24个小时内不注射稳定剂，我的血管会砰的爆炸开，这可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呀。”六号感慨道，“毫无痛苦的让你死去，是我最大的诚意。”
椅子因为主人起身，轻轻响了一下，铁门被拉开。
“等等。”慕颜阻止六号离开，“我刚才问你想要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
六号沉默，“我想做个普通人。”
门再次合上，他如来时一样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