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地让人窒息的大红绸缎缀雕花的大床，龙凤烛淌下炽热的血泪，烛光倒影在丝绸轻轻摇晃。..
红，大红！一切都是那么红。
真是刺眼。
我的心乱到了极点。
方才弹琴时准确无的手此刻却微微抖了起来。
我们何时变成了这样？我的人生又何时变成如此模样？
我不该是嫁给那个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士么？我怎会在此？
我不敢再想下去，喉哽咽，心说不出的酸涩。
我知道那个男子——我未来的夫君，一袭大红的喜袍，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握着刚挑去我喜帕的喜杆，一脸笑意盈盈。
我低着头，看见他火红的长靴，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握紧了衣角，我告诉自己，不能乱不能乱，此刻的我心乱如麻却依旧摆出淡淡的微笑系在脸孔——像是无数次对付那些虚伪的人所挂的虚伪的笑。
这个虚伪的婚姻，约莫也只能得到我这般的态度了。
我素来少浓妆，如今试过了，那厚厚的粉底死死地粘着脸孔，直教绷住脸喘不过气来，方才又让苏苏添了梅花一般的眉间妆，此刻额间湿凉，面便又更加不舒服了，当下悔恨不已。
悔恨不已？想着便忍不住要自嘲几句，当初答应这样的婚事却没有丝毫的悔恨，怎如今为了一脸的妆倒恨了？断然是和那人走不到一起，心里又平白添了几笔乱。
白少初渐渐走近了，我心一乱，忍不住抬了头，看见白少初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
他出声，“九九？”
我抖了抖眼帘，修长的睫毛如羽翼般轻点几下竟是将那大红的身影看做了那个人，看那人向我伸出手来，听那人柔声唤着，夕夕，夕夕。在我扯动笑着发僵的嘴角迎去的时候，那一声‘九九’却醒了我，那人断不会唤她‘九九’，我一僵，视野再次重叠，眼前又是白少初的脸。
我不自然地微挺了挺身子，“我在，”
白少初面的笑容有些凉了。
“今夜良宵，”我轻吐字眼。
是啊今夜良宵，大婚之夜，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素手轻轻拂过发冠，龙金凤锁在额间晃着。
眼前恍惚起来，我仿佛看见那个人踩着水花越过十里莲池……
华丽的珠钗随着我的动作落下，狠狠地砸在地面。
那个人单手扣剑，长剑飞舞，剑气拨弄尽满是绿意的南山竹林……
发冠被扯下来丢在床面，黑色的长发滑落肩头。
那个人十指纷飞，偏僻的小院乐声悠扬……
苏暮！
苏暮！
脑子里满是那个人！
那个……鲜衣怒马的侠士……
我并不理会白少初诧异的目光，伸手便去解自己的衣服，大红的嫁衣，一层又一层，仿佛我的过往，与苏暮的日日夜夜，与白少初的相知相识，那个仗剑天涯的叶夕，那个温婉柔和的苏九……每一层衣服好像每一个自己……剥落般从那香肩抖落，渐渐露出几近透明的白暂皮肤，每一个她从身体表层剥落，渐渐露出原本的自己，现在的自己，是梅精还是叶夕……已经分不清了……隔着最后一件兜衣，那双玉手滞了一下便伸到脖颈处解红丝带。
好像是注定了什么一般。
苏暮，我们走不到最后
我默念一句，重重地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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