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灵山
“你总是如此，巴巴地跑来却总是达不到本意，总被你勾去喝酒。手机端 m..”
知命抹了抹唇角未干的酒液，走前丢给他一句。
长乐扶着酒壶坐在雪地里，勾着唇角看那人背影渐渐消失在灵山若影若现的仙障，神情终于有些恍惚。
总是……吗？
该是有了多久呢？他轻声问自己。
磕眼，再不是漫天的硝烟战火。
他掂量掂量手里的酒壶。
没甚多少斤两——知命也算是个能喝的，两人没过三两下，这酒壶已然见了底，若是稍稍晃荡，还可听见水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盘了许久的腿终于是有些麻了。
长乐一手提起酒壶，抬起头望一眼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但好在也无甚下雪的征兆。
他方举起手，正要念口诀，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忽得不想腾身了。
走走吧。
是有多久没有走过这漫漫灵山了呢？
长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雪地里跋涉，酒壶被他反手拎在肩，他的面容看去甚是平静，甚至还带了丝丝笑意。
那模样，像是一方之主，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灵山活物不多，常年积雪，但灵气却又是在整个仙境算是规矩的，所以是最为常见的雪，也衍生出了不少的雪精。
这个雪精大多没有成形，白色的团状物，在半空下漂浮着。只是这雪精大多灵气较少，天性使然，素日也便不主动聚到长乐这种令其斐然的神仙身边，此刻是长乐自己跋雪而来，这一个躲避不及，便纷纷扑他的衣袍。
长乐也不在意，唇瓣间倒是露出亲和的笑意。
——闲仙，你看这个。
梅精总是这样，在变作人形的时候，一身大红的衣裳，乌黑的长发缀着大红的发带，艳得灵山这片素丽的天地都为之一亮。她蹲在那处，指尖点着个落单的雪精，回眸朝他浅笑，那双浅浅的眼睛这样浅浅地望着他。
他眼里都是她的模样了。
该是什么时候？
他的眼前忽然现出一袭战意满满的身影。
该是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长乐仰起面容，冰凉细碎的东西落到他的面容，视野里是灵山那片永恒不变常年见不到太阳的压抑的天空。
也不知走了多久，单薄的白衣几乎是要被这漫山的凉气浸透，长乐才渐渐望到灵山的仙障。
出了仙障便总遇些相熟的身影。
“仙君，”有小仙与他打招呼，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转向某个方向。
“仙君何干？”那小仙在他身后扯着嗓子喊了声，长乐回过头，勾起爽朗的笑容，“讨酒。”
轻轻的两个字转眼飘飞在仙境的万千风景。
等长乐寻到目的地已经过了许久，他抬首看一眼那巨大牌匾题墨的大字“酒”，心满意足地撇了撇唇瓣，面容也不禁动起来，仿佛已经掂量到了手酒壶装满的斤两。
只是还未等他将一条腿跨进去，仿佛早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一般，长乐的面前卷起一阵薄雾，不多时便现出一个人影。
来人一身粗布衣裳，卷着袖口，踩着只挂几根草绳的木板立着，一头乱发随意地裹在麻布，耳垂挂着的素色饰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
“没酒了！”接下来便是那一句熟悉得不得了的开场白。
“别吧。”长乐露出笑，略有些讨好地朝她凑去，当然，闲仙那个空空的酒壶也凑了过去。
“没有的没有的。”女子挽着草草的发髻，叉着腰，跨着腿，几乎是展开了自己最大的面积堵在长乐面前，表情坚定，翘着唇角，几乎是一点都不为之所动。
“秋秋？”长乐挪过去，试探道，“这一次了。”
这一声秋秋叫的女子身形一颤，但是依旧没有妥协，仿佛是为了表现决心一般，拨浪鼓般扭动着自己的头。
“千里迢迢地过来，总给我个酒暖暖身子吧？”
“不行的。”
“……”
女子不让，但长乐常年与她打交道，脾性拿捏得极好，此刻她不动摇，自己便也不让步。
等两人对峙了许久后长乐才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慢条斯理道，“你那烧酒莫要烧过了吧？”
这一话出口仿佛投石入水，引发了不小的波澜。女子恍然一般跳起来，抬脚往里面走，还不忘朝长乐喊一句“不许进来”
不进？
大好的机会，怎么不进去？
长乐便含着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一步步地穿过那出入无数次的仙障。
只是还未等长乐走去酒窖，那先行跑走的女子此刻又是折了回来，又把长乐堵了个结实。
“谁让你进来的？”
“我。”
“我还么准呢！”
“这仙障可是开着的。”
“！！！”
了不起的贫嘴，话不接下话。
自知是实在斗不过长乐，女子鼓起面颊，偏过头——还是没有妥协的迹象。
“一壶酒。”长乐出口了。
被称作秋秋的女子猛地回头，像是听见了最为好笑的神情一般，扬起一边的眉毛，用那种本可以用来*天下的如水眸子斜斜地看了一眼长乐，嘴翻道，“一壶酒？你以为我这里那般容易？你昨日才来过，今日又要讨酒！做酒少不得要费功夫，做好的酒囤不到几时，都被你吃去，我拿什么交差？”
那顾盼神飞的眼眸露出这种瞧不起的眼神，真真是坏了这绝好的先天条件。
“总归头一年才来收一次酒，你这酒神总不归穷到与我计较吧！”长乐嘴调笑道。
“没有的。”秋秋丝毫不松口，“今日是真没有的。”
“那倒我来看看？”长乐打定主意是要弄些酒回去的，秋秋自然是拦不他，来不及阻止，方才还在面前打诨插科的白衣男子闪身钻了个空子，竟是一头扎进酒窖里了 。
香得厉害。
长乐嗅着鼻子，空气淡淡的酒香，整个酒窖充斥醉人的气息。
长乐随手掀起一个酒坛子，一股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醉花屠苏？”
秋秋气急败坏地追，拍手盖酒坛子。
却见的长乐已然走到另一处去。
“嗯，这味道，梨花白么。”罪魁祸首去还是优哉游哉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地点评着。
“不许！”秋秋眼疾手快，箭步前夺回自己费尽心思酿的酒。
“这是罗浮春？”长乐咂咂嘴，已然又开了一坛。
眼见着自己辛勤酿的酒此刻惨遭毒手，秋秋咬着牙恶狠狠地瞅他一眼，终是忍不住先软了口，“要什么？”
长乐这才收起轻挑的笑，露出一本正经但在秋秋眼里还是一股子恶人嘴脸的面容，“神仙醉吧。”
盛好神仙醉的酒壶沉甸甸的，长乐满意地拍拍酒壶，朝秋秋扬起眉毛，表示感谢——当然秋秋觉得满是挑衅是了。
长乐要了酒，像是他从前多次讨酒一般，没有再久留，挥了挥手算是告别离去了。
秋秋赌气，没有回话，盯着这个被她认作是酒鬼的人。
只见白衣男人的身形虚浮，这原先打诨插科的时候还不曾注意，此刻安静下来的长乐却莫名透露出一股子虚弱，白色的里衣在身滑动着，隐隐透出那人单薄的身形。
这方才没注意，此刻眼尖看出来后，秋秋更是忍不住勾了丝灵气探了探入长乐体内。
男人背对着秋秋的身形一顿，但却似乎没有多加阻止。
“你……”秋秋一惊，指尖轻轻勾了勾，收回那丝探入的灵气。心顿时乱的很，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你如今……”怎么这般虚弱了？秋秋没有说下去，她看见男人转过身。
被他这样问的那个白衣人没有说话，扭过头确是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正当秋秋捏紧了心时，那家伙却说了一嘴烂话，惊得秋秋脚下差点一磕，“说了便有酒么？”
“……”秋秋沉默，吸了口气这才咬着牙滋出几个字眼，“没有。”
没有酒，长乐果然也没有说。
“你家梅花桩凡间过得怎么样？”秋秋也是认识那梅精的，对于这个一样喜好抱着长乐酒壶的小妖精秋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因她没有名字，便叫她一个怪的称号过过瘾。
长乐颔首，“过得不错。”实际他什么都不知道。
“凡世如何？”秋秋来了兴趣问道。
“说了便有酒么？”
又是这句！
秋秋差点咬碎那一口的银牙，这分明是再讲条件，果然一切都是预谋好的，自己竟然又是一脚踏进了这个男人的陷阱！想到这里，秋秋心又给眼前的这个男人记了一笔。
一边是心爱的酒，一边是向往的凡世。
秋秋仔细做了衡量。
酒可以再做，关于凡世的话却不得多听。
“再一壶神仙醉？”秋秋做了让步。
“嗯，”长乐嗯了一声，语气听起来甚是愉悦，仿佛对这个条件很满意，但是下一句又立马给了秋秋一锤子，“以后酒没了我再来讲与你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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