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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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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月楼在这小有名气,时常有达官贵人光顾,楼里装扮精致,挂满各式的栀子灯,好比江南宅院,这里规矩也特别多,诸如不准藏私房钱,不准偷懒,不准冷落客人,不准趋炎附势之类的,每日还需学习琴棋诗画各种才艺,若是不认真,姑娘们必得挨一顿责骂。

    作为低等的杂役,云胡在这,不给工钱,管吃管住,每天就扫扫地,给客人添添茶水,顺道还可以欣赏台上的曼妙的舞蹈,活也轻松。

    她时常蹲在墙角跟听说书先生讲讲话本子,全是一些浓情蜜意的折子戏,青年才俊和落难千金如何冲破世俗美满地在一起,有情郎苦等数年,花重金赎身后三媒六聘娶回家,诸如此类。

    为了减轻麻烦,她还特意给自己化了妆,脸上贴了几颗豆大的红疹,眉毛稍稍分叉,只剩半截,看起来不是很讨喜,故而不同于其他姑娘,她每日偷奸耍滑的机会多了,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当初留在这里仅仅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据楼里的姑娘说,周生全那人性子实在是怪癖。

    那老头偏喜欢让人学狗叫,折腾起来没几个姑娘受得了,而且是个外强内干的主儿,不过出手极其大方,给的赏钱极多,每月总是会来一两趟,每次来一般会待两三天,自己只需在此静候便是。

    如今呆的久了,倒也习惯了,偶尔还帮楼里的姑娘看看诊,谁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谁的脸被抓花了,又是谁不小心被撞流血了,大都愿意找她,不过有时候吃了她开的药,总是莫名其妙地睡着,醒来什么也不记得。

    到她这儿看病的话,不要钱,瞧得认真,问得仔细,还很温柔,云胡也乐得钻研实践。

    她看着这群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被困在这般牢笼里,为此感到深深地难过和惋惜,更重要的是,有人免费帮自己试药,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算下来,应当庆幸自己从小还有个家,虽说家不是家,父亲不像父亲,子女不是子女。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每日除了偷懒,干活,睡觉,吃饭,看病,抓药,也没什么新鲜事情,偶尔偷偷溜出去散散心,顺便给楼里的姑娘们带点私货。

    子时已过,虽设有宵禁,实则并不严,街上行人不少,云胡百无聊赖地四处闲逛,卖馄饨的还没收摊,小豆子最喜欢吃馄饨了,她想。

    路边一对年轻夫妻牵着一双儿女围在点心铺子前,一家人有说有笑,和和美美,令人生厌。

    想起往年这个时候,说不定闻匪正陪着她练武,有可能正吃着红烧肘子,距她离开云泽,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也不知云扬和小豆子如何,有没有按时按量想起她,说不定早忘了,没人拘着他们,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

    云扬:……

    云逸:呜呜呜,阿姐冤枉我!

    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黑黢黢的,前面是一条巷道,沿着这条巷道望过去,依稀能看到些光亮,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隐隐约约能听见奇怪的声音。

    云胡心里有些打鼓,走得近了,确实是一对正在打仗的野鸳鸯,吭哧吭哧,像头黄牛一般,正卖力的锄地。

    真真是令人生厌!

    这深更半夜的,免费看了一出黄梅戏,还如此逼真!

    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思索间,两人愈加卖力地干起活来。

    “啊,啊啊啊啊啊!”女人害怕地尖声大叫,身前的男人露出痛苦的神情,两人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一脸愤怒地望着她。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闻匪说过,自己脾气太急,得改一改。

    她故作尴尬地笑着说道:“你们继续,继续哈,可以的,很棒”身体慢慢往后退,转身就走。

    巷道狭窄,光线昏暗,右边是一座废弃的宅院,没人居住,缺乏修葺,地上野草杂生,树木繁茂,梧桐树上半躺着一位俊俏少年,黑发垂直,一张孤傲的长圆脸,两道浓浓的剑眉,全身矜贵。

    没过多久。

    黑夜中脚步声再次传来,云胡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她迷路了,这附近的路七拐八绕,加之天太黑了,实在难以分辨,也不方便用轻功,只好委屈这对野鸳鸯了,云胡心里暗想。

    最重要的是,一看热闹的,有啥好矫情?

    此路是官家修的,为何要给这对野鸳鸯独占了去!

    牛车上,野鸳鸯正忘我地上下颠簸着,丝毫没注意到有人靠近,她沿着墙壁悄悄地走近,“啊啊啊啊啊啊!”女人再次发出尖叫。

    云胡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故作歉意地向这对野鸳鸯打着招呼,“嘿嘿嘿,打扰了,又见面了,真巧啊!”一脸笑意吟吟。

    男人反应过来后,抽身挡在女子前面,脸色黑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云胡猛地停下脚步,拉开距离。

    趁着两人拉扯的时间,旁边的女人穿好了衣裙,柔媚地贴上来,黏在男人身上,几目相对,云胡脑袋有些懵。

    她傻了。

    这情景,怎么这么别扭!像极了原配捉奸在床,又像是人贩子拐卖良家妇女的场景,这女人眼神有些古怪?该说些什么好呢?

    男人意欲欺身上前,一进一退间,云胡依旧满口夸赞道:“这位大哥,您看,嫂子这么美,这一脸娇羞的模样,啧啧啧,您真勇猛,小的佩服佩服”。

    两人臊得脸微烫,男人意欲欺身拥上来,云胡侧身灵巧地躲过,男人脸色更黑了,抬脚就踹,还是没中,“诶,老头,你能不能使点劲儿,跟那三岁的小屁孩似的,站都站不稳”她出声讥讽道。

    男人受了刺激,站起身来奋力往前一冲,竟直直地撞向墙面,摔晕在地。

    还没动手呢,真没劲儿!倒像是没骨头似的。

    还沉侵在高兴的女人见状身体一软,扶着墙壁怯怯懦懦恳求道:“这位姑娘,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嗯……早这样就好了嘛。

    见云胡不回应,女子继续试探着说道:“您看这样成吗?我把沈郎分与你一半,大家同享如何?”,脸上露出极其不舍的模样。

    ???

    她说的什么?

    分我一半?

    如何?

    没听错吧?

    云胡气极,半天说不出话来,饶是在楼里见惯了风花雪月之事,男盗女娼之辈,也知晓女子不易,却未曾想过,世上还有这般不要脸的女人。

    “分我一半?如何?”云胡阴阳怪气地反问道,她指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满脸皱纹,胡子拉碴,长得跟獐子一般,这样的老家伙,还分给我,晦气,呸”她冷冷地骂道。

    云胡半分不再想搭理这对野鸳鸯,黑着脸离开,半路又,又折返了,恶心人这件事上,如何能忍。

    她贴身一掌将女子击晕,一阵胡乱收拾,脱光两人的衣服,绑在一起,“这么喜欢对方,不成全你们倒显得我不太厚道”。

    巷子里黑黢黢的,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依稀能看见有一女孩佝偻着身子,拖着牛车,走得踉踉跄跄,牛车上放着两捆白萝卜,雪白雪白的大萝卜,放到集市上那也是值十贯铜钱滴!

    “咳,嗯嗯……”

    ???

    有声音!

    云胡停下来,站在风中思索,聚众□□?

    不管了,先走为妙,她继续吃力地往前拖行。

    “嗯嗯”巷子里再次传出一阵男人的声音。

    云胡眼皮一跳,身体绷紧,僵硬地放下手中的绳子,脑子飞快地转动“有人在这!一直在这儿?全看见了?会武功?杀人灭口?”

    不对,此人何时来的,自己竟半分未曾察觉,能屏息凝神如此之久,武功应该极高,自己不一定是对手。

    短暂思索后,她平静地转过身,假意环视一圈,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故作柔弱地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现身指点一二?”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是云胡一贯使用的招式,装傻充愣,麻痹对手,徐徐图之。

    小巷静得可怕,偶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叫。

    见没人回应,云胡又转过身,低下头捡起地上的绳子,梧桐树叶纷纷往下掉,一锦衣少年自树上悄然飘落,剑眉星目,雍容华贵,除去一脸冷笑的话。

    “原不知大侠也喜欢听墙角,小女子真真是长见识了”云胡冷脸讥讽道。

    “小女子?”,蓝景之挑眉看着牛车上被捆成死猪的白条子,嫌弃地继续说道:“小女子会大半夜特意跑来看野鸳鸯,嗯……”男子眉头微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继而开口说道:“特意来黑巷子里欣赏野鸳鸯打架?”

    云胡:……

    云胡放下手中的绳索,她试图解释道,“大侠,那你可就冤枉小女子了,我本是出来采买东西,哪知迷了路,正巧撞上,本是无心打扰”女人边说边往前挪动,一脸无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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