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剥开
像是知道她要来，屋门虚掩着，花音没多想冲进去了。品書網 .
然后光着脚丫子、穿着睡衣的她，见到他斜斜地坐在会客厅的椅子，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映在他的面具，发出幽幽的光。
“您在等我？”话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大半夜的她在干啥……
“是，也不是。”他的声音在黑暗如星辰坠地，荒芜之处，还有深深的孤寂。
“那您……”噩梦的场景犹在眼前，她踌躇着，“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初空却直接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着，凭空打开一个传送门。
“啊？”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说问一个只是客气而已，“能不能先……”
“你再废话不用去了。”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花音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千言万语咽进了肚子里，随他一同踏入了闪着地元素光泽的传送门里。
花音本以为又要把隔夜的地瓜土豆先吐一遍再说，结果这传送门格外的平稳，跟坐电梯好像也没区别——和羽行区那些官方建造的传送门一，简直天差地别。
“我们这是去哪里？”她握着他冰冻一样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趟路程似乎她想象的还要远，至少半个小时过去，两人还在传送术的空间通道，放眼望去，浑黄色茫茫一片，隐约能见到无数山川河流城市建筑在通道之外飞快流逝。
花音并不知道传送的具体公式，传送是2阶地属性法术，二年级的课本才有，她只能根据今天刚学的1阶土遁术公式，大致地猜想着传送术在空间转移的运作原理。
“去回答你的问题。”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将那件巽山黑熊王斗篷扔给了她，“快到了。”
花音拥着他的斗篷走出传送门的时候，扑面而来是一阵无浓郁的风元素气息——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顶之，放眼望去，周围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存在，竟像是站在世界之巅一样了，她头顶是朗朗夜空，仿佛伸出手能将天穹与繁星都摘下来，脚下是大片大片的云海，在月光的辉映下，依稀能看到云海之下是万木争荣的原始森林，那森林无边无际，仿佛要延伸到天与地的尽头。
“我们在哪？”
呼吸着风元素纯度浓到可以滴水的新鲜空气，花音感觉自己这一刻也好像变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她忍不住光着脚丫子在山顶奔了好几圈——如果哈瑞思莱斯在这里，绝对会选择裸奔的。
“这是巨大树海的最高处。”初空说，“过去我常常来。”
“巨大树海！”花音想起在天际地理课本看过的地图，吓了一跳，“离风雨城有五千多公里啊！”
她一次坐传送门，以为风雨城到城北的距离足够了不起了，没想到这个人一言不合把她带到婆娑圣域都要远的地方来了……
“这好像是森林游侠的地盘啊，不知能不能看到他们变成熊和老虎？”小姑娘回忆着书的知识，历史和地理书都有提到，雾月谷的月相世家的游侠们原本主修弓术、一生只能驯养一个战宠，后来衍生出一个不修弓术、专门研究驯养战宠的分支，这部分游侠迁徙到巨大树海之后，更是从这里的兽身学到了变成动物的方法，于是他们自称为“森林游侠”，在树海之建立了自己的职业公会和考核体系，一开始被传统游侠嘲讽为“把明倒退的野人”，但千百年的发展之后，他们凭借覆盖医疗、战斗、辅助的全方面能力，稳稳处于全职业的游地位，也逐渐得到了月相游侠们的承认，世人更是将这群大自然的宠儿称为“德鲁伊”。
花音当时和柯大叔制定旅游路线的时候，并没有把巨大树海考虑进去，一是太远，二是太危险，这是一片位于天际大陆极东极北、从古至今都还没有被人类开发过的区域，其的兽种群、sss级兽王多如牛毛，危险之大无可想象，她虽对德鲁伊心生神往，也只能在看看视频了。
结果初空直接带她来到了巨大树海最高处——花音虽不懂传送门公式，却知道传送门这种东西，并不是想开在哪里开在哪里的，所去的目的地，必须有施术者自身的法术拓印才行，一旦拓印被破坏，传送门开不过去了。
而一个法师要常年维持传送拓印与自己的精神相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距离越远，消耗的精神力越大，相当于在一个气球扎一个洞，气球是法师自己，洞是构建传送拓印所必须的路径，一旦扎洞，精神力像水一样流出去了，以普通法师的精神力自然恢复速度，维持一个拓印差不多了，基本都用来关键时刻开传送门逃命用。
对五阶六阶的法师高手来讲，也维持三个拓印，再多也承受不住。
他说他过去常常来，那看来，这是他的拓印之地的一个了，花音与他并肩站在山巅，一时间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天亮后，兴许能看见德鲁伊。”他说，“还有些时间，你可以问了。”
“……真相面，是谁？”这是她的第一个问题。
如果天际是暗盒，我们是蚂蚁，那策划这一切的实验者，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然后她听到那张骨白色的微笑面具之后，说出了一个她万万想不到的名字。
他说：“杜弥生。”
一个她才在书看过的名字。
“不对啊！”她疑惑，“杜弥生不是一战结束病亡了吗？”
“他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一种……不太寻常的方式。”初空说到这里，声音竟也有些唏嘘，“以我所知，一战尚未结束的时候，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什么决定？”
“他用剥离人类十二大痛苦的方式，将自己也剥离出了四个分身体，分别是善良、邪恶、混乱、守序，他本体死后，他的分身体依旧存活在世间，在拥有自我意识的同时，也承载了他四万年的生命之重。”
花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四万年？！”她惊道，“我们的历史不也才一千多年吗？史书骗人？”
“我们这个明……确实只有一千多年。”
花音顿时细思极恐：“您是说，我们的明之前，还有无数个明作为实验品？杜弥生，是明之外的存在？”
“天际在南极已建造十二年，我曾计算过我们的时间。”他叹，“天际十年，人间一日，十二年过去，正是天际四万年，与我在本源门所见无二……我们如今身处在天际第二十八个明里。”
尽管无数次想象过这个答案，但当面听到他所说，花音还是忍不住发抖，“前二十七个明……都在一壶开水里烫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