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之的心脏跳得好快，生死相依四个字一下一下敲在他心尖。
他轻轻嗯了一声，对耶律森弯了眼睛：“我记得了。”
记得今夜的皓月繁星，记得你许诺我的生死相依，我会一直记得。
耶律森碰了碰他左眼眼角的小泪痣，旋即又露出了爽朗的笑。
他松开手，转身去拿肉串接着烤，却被江棠之轻轻扯了扯衣角。
“嗯？”耶律森转过头看向江棠之，还不等他询问，江棠之的脸已经在他面前放大。
江棠之眼皮微阖，睫毛轻颤，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红晕，而且还有扩散的趋势——无论有过多少次亲吻，让他主动来的话他还是会觉得害羞。
他觉得应该给耶律森一点回应，可是却又怕自己笨拙地说错话，而且他也不会说情话。
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自己对耶律森的喜欢，但是又不只是喜欢，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还没有搞明白这喜欢缘何而起，到了那种程度，让他像耶律森那样直白示爱也太为难他了。
说不出口，干脆就用行动表明吧。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耶律森愣了一下，然后就被江棠之一下吻在了唇上。
不同于之前那个蜻蜓点水蹭蹭一样的吻，江棠之这次不仅贴了上来，还试探地探出舌尖舔了一下耶律森的唇缝。
耶律森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揽住江棠之的细腰，另一只手按上江棠之的后脑不许他退开，配合地开启唇关。
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就是江棠之不知不觉又陷入了被动，失去了节奏的掌控权，只能和这个霸道的人唇舌纠缠。
分开时，脸上那淡淡的红晕已经弥散开来。江棠之圆幼的杏眼中水光点点，眼尾也微微发红。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耶律森，杏眼弯弯地笑得温软可爱。
耶律森拇指轻轻蹭了蹭他同样泛着点点水光的唇，欲盖弥彰地轻轻咳了两声，没说什么，抿着唇别开脸去拿肉串接着烤肉。
江棠之抱着膝盖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开始小幅度地挪，蹭到他身边去。
耶律森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后目光落回滋滋冒油的肉串上，一派冷静镇定的模样，但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欢喜。
江棠之也发现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弯着眼笑。
周围气氛热闹喧腾，粗犷的草原汉子们大口吃肉喝酒，兴致上来了开始摔跤比斗，用江棠之听不懂的北戎语大声叫好。
也有人玩着玩着，想起往常在这些活动里永远当第一的耶律森，开始远远地朝耶律森喊，想邀请他加入。
耶律森没有搭理，只顾着给江棠之投食。
江棠之一边张嘴吃，一边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犹豫着揪了揪耶律森的衣角，因为正在咀嚼所以声音有点含糊：“他们在叫你诶，你不去吗？”
耶律森凑近了几分，拿了帕子要给他嘴角沾上的酱，闻言轻啧一声：“我去玩了谁陪着你啊。”
江棠之笑了一下轻轻推了推他：“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看顾好自己，不需要你一直陪着我的。”
耶律森丢开帕子伸手抱住江棠之直接将他压倒，把头埋到他颈侧蹭了蹭：“那我想一直黏着你不走，不行吗？”
江棠之噗嗤一声笑了，手顺势搭在耶律森脑袋上摸了摸他有点弯曲的头发：“你不嫌我无趣就好。”
他顿了顿，抬眼望了一眼围成一个大圈的人群，想了想再次开口：“要不，你还是去玩玩？我可以在旁边看着你。”
江棠之虽然喜静，但他觉得那些游戏还挺有意思的。这样一个燃着篝火的美好夜晚，就该大口吃肉喝酒，就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耶律森蹭蹭的动作停住，然后手臂撑在江棠之脑侧支起身子，笑着看着他：“不怕人了？”
江棠之好像看见他脑袋上那对无形的犬耳一下子支棱起来，差点没忍住抬手去摸他的头：“我没有怕人啊。走嘛，过去看看热闹。”
耶律森飞快地站起来，又把手伸给江棠之让他好握着借力站起来。
江棠之刚站稳，下一秒就身体腾空，被耶律森打横抱起来了。
他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耶律森的脖子，很快又轻轻揪耶律森编在发里的一根小辫子：“放我下来啊，好多人看着呢。”
耶律森才不管，他抱着江棠之就迈开长腿跑起来，几乎是几次眨眼呼吸间就到了人群前。
他的亲信弟兄们全都开始拍手起哄，江棠之虽听不懂，却能觉出他们没有恶意。
但纵是如此，他还是羞得要命。
不等他凑到耶律森耳边讨饶，耶律森已经见好就收把他放下来了，还很体贴地揽着他的肩膀怕他摔倒。
虽然相处不过短短几日，但江棠之对耶律森因为不好传闻而建立的坏印象已经尽数消弭了，也没了最初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眼下更是又羞又恼地瞪了耶律森一眼。
只是那一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倒是把耶律森可爱到了，飞快地凑过去要亲他一口。
江棠之哪里肯当着这么多人面跟他深吻，连忙去推他的脸，一只手挡住他的唇不让亲。
耶律森也不恼，干脆地拉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深邃的眉眼里都是笑意：“你好好待在这，看着我怎么赢他们的。”
江棠之轻轻眨了眨眼，嗯了一声答应了。
耶律森放开他的手，刚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开始无意识地展现自己的占有欲：“只许看我，不许你看别人。”
这是属于他的小月亮，所以他甚至不愿意江棠之的目光为别人停留一分一秒，他要江棠之的眼中只有他。
江棠之一下子笑了，杏眼笑得弯弯像小月牙：“知道啦，我只看你。”
耶律森满意地走到弟兄身边，跟人碰拳头打招呼，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下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他就和一个身形同样高大却不及他的北戎男人面对面站着摆好架势。
耶律森大概是有意想在江棠之面前显摆一下，方才一伙人还只是玩玩摔跤，眼下却两个人都拿上了刀，看样子是要正式地切磋比试一番了。
这也不怪他，雄性求偶要展现自己的强大是理所当然的。他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地娶到了小月亮，却还没让棠之见识他的实力，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北戎男人拿的是一把大刀，看着挺重。
而耶律森使的也是刀，但却是刀弧有点弯的弯刀，瞧着没那么大，只是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刀却闪着寒光。
江棠之也不担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相信耶律森，就是觉得耶律森一定会赢，或许是刚刚耶律森说话时眼睛都被自信点亮了。
也确实没有出乎他所料，耶律森在大刀砍向他时灵活地避过，下一刻就抬手回击。
江棠之看不懂那些招式，却也感觉出了耶律森的游刃有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场比试已经以耶律森取胜而落下帷幕。
落败的男人也不恼，笑容憨厚地朝耶律森拱手，然后退到人群里去。
围观的人全都鼓掌喝彩，有个人用北戎语喊了一下耶律森，然后把一个酒囊抛给他。
耶律森抬手稳稳接住，直接用牙咬住塞子拔开后夹在指尖，然后大口大口灌着酒，再轻轻抹了一下嘴巴塞好酒囊，把它丢回给那个人。
火光照亮了那张英俊的脸，江棠之将他脸上的爽朗笑容尽收眼底。
耶律森起了兴致，张口就是流利的北戎语，配上招呼的手势，江棠之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是问还有没有要跟他比试一场。
北戎男儿没有畏战的，哪怕他们知道自家王上实力有多可怖。
弥漫在空气中的烤肉香和醇厚酒香早已点燃了他们的战意，即使面前的男人有战无不胜之姿，也有人大胆上前挑战，然后从失败中长进。
于是又是一番比试，也有人坚持的时间长，但最后结果却是相同的——耶律森赢了。
接连战胜四人，第五人是坚持时间最长的，好几次可以说是险象环生。
最后耶律森以一个假动作骗了对方，以刀尖距对方心口只差一寸赢下了比试。
输的人心服口服地笑，一边用袖子擦脑门上的汗一边跟耶律森对话，下一刻就径直走向一个站在周围人群中的北戎姑娘。
年轻的北戎男人向自己喜欢的姑娘直白地诉说爱意。而他喜欢的姑娘笑得像朵花儿，羞涩却又爽快地答应了求爱。
周围的人大概是早就知道有这出，纷纷拍起手来，欢呼声震耳欲聋。
江棠之看着他们，被气氛感染，也跟着拍起手笑，祝福得真心实意。
耶律森收刀入鞘把刀牢牢别在腰间，趁人不注意已经溜到了江棠之身后，然后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没有注意到他的江棠之。
江棠之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抱住他的人是耶律森，转过头看清他脸的时候笑容扩大了几分，身体也放松下来，顺势靠在耶律森怀里。
“你真的好厉害，耶律森。”江棠之的赞美脱口而出，看着耶律森的眼睛亮亮的。
耶律森低头蹭了蹭他的头，满足地嗯了一声。
没有什么荣誉能胜过心上人的一句褒奖。所以他才不会自谦地说一些虚头巴脑的，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甚至还想再讨几句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