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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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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荆闷热了几日,却突然打雷落了雨,年妈见雨点儿渐大,立马跑回去拿了把伞来,刚跑回胡同口,就见责初怔怔地的从门里出来。

    年妈不敢怠慢,赶紧跑上去,见她煞白了的一张脸,吓了一跳,忙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发痧了?”

    责初不说话,年妈见她魔怔了似的样子,急得跳脚:“少夫人说句话,哪儿不舒服,我叫大夫来呀。”

    “年妈。”责初动了动嘴唇,唤了她一声。

    “诶,在呢,少夫人哪儿不舒服?”年妈应道。

    责初抓着年妈的袖子,喑哑着嗓子说:“年妈,我想我额敏了,你去我家将我额敏请来好不好?”

    “好好好,我这就去请,雨大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年妈连连点头答应,抬了抬责初的手臂,想让她往前走。

    责初魂不附体似的往前走,整个人身子轻飘飘的,几步路走了许久,走到院子大门的石阶前还差些被绊了一跤,年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责初站直身子,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齐责初,是齐责初吧。”

    责初闻声木讷地回过头去,见到路边停着的白色汽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紫檀色旗袍的女人,阳伞挡了半边脸。

    “还真是你。”她扬起伞露出一张傅粉施朱的脸庞,声音细细软软,风风韵韵的。

    责初半眯着眼看她,待看清了,也未搭话。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那女人挑了挑眉,笑道,“看报纸上说你嫁给了令帅,做了督军府的少夫人。”

    责初别过头,提不起力气地说:“我记得,陈迷。”

    “少夫人不用急着不耐烦我,我也是今日碰巧见了,想来打个招呼。”陈迷将伞柄换到另一边撑着,瞥了眼责初手上的日记本,提起嘴角说,“少夫人瞧着变样了。”

    责初边往回转边说:“招呼打过,我先走了。”

    陈迷在身后掐着嗓子喊道:“少夫人可真记仇啊,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我今儿再同您道个歉,全都是我不懂事,看在同袍之情的份上,少夫人也别再记恨我了呀。”

    责初像没听见似的往里走,倒是年妈听了,回头啐了陈迷一口。

    雨一下子又下大了,院子里的百日红被打落一地。

    年妈忧心忡忡地望了望窗外的雨,又看了看床榻上神色恹恹的责初,揪着心说:“少夫人,这雨大的都没了裤腿儿了,今日就先别见齐夫人了吧。”

    责初靠在软垫上,闭着眼,怀里抱着那本日记,沉沉地点了点头。

    “少夫人是不是头晕难受?这发痧不是大病,可厉害起来也是要命的,不能忍着。”年妈说。

    “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责初说,“年妈,让我一个人躺一躺吧。”

    年妈仍放心不下,说:“一会儿尤小姐回来,肯定也是要问的,方才出去都还好好的呢,也是奇怪了,少夫人要是身子难受可一定要说啊,这熬怎么能熬得过去呢。”

    “一会儿雷娅回来,你别多嘴就是了,她这几天工作忙,不会多问的。”责初说。

    赤松子雨师像是对顶荆城发难似的,这雨下起来几日都停不下来,大街上水漫的厉害,车子无法行进,行人也都脱了鞋趟着水过街。雷娅打电话回来说这几日都要住在办公室的楼里了,责初闷在屋里,除了年妈每日三餐送进来,没有人来打扰。

    宋公馆的报纸每日都送来,年妈都拿上来放到梳妆台上,报纸叠得书高,责初也没看过。年妈忍不住道:“少夫人,报纸上说,令帅罢战主和,致电邱大总理,要他颁发罢战令呢。”

    责初不说话。

    年妈又说:“令帅痛斥’武力统一’,又指责国会,连发停战通电,百姓们都道令帅好。”

    责初终于开口:“年妈,别念了,我不想听。”

    年妈识趣地收起报纸说:“少夫人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呀,失了魂似的,您这样,我看着心里发怵。”

    责初原本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雨,听着年妈说话,就索性站起来拉上帘子,说:“年妈,等雨小了,就去请我阿玛额敏吧。”

    “是。”年妈唉声叹气,搁下手中的报纸退了出去。

    八月廿五,浸了十多日的雨水的顶荆城终于见了太阳。责初催促年妈去齐府,年妈照往日一样拿了报纸就出门了。走前还特意将今日的报纸塞到早餐垫子下。责初见她这番动作,无意间就瞥了一眼版面。

    楚北政府在张克的支持下发表了由储定池起草,有坎西各军将领签名的通电,要邱时听立刻颁发停战命令,获得了全国的赞誉。

    街上的水泻得差不多了,租借的报童在外面大声嚷着:“粱氏政府卖国亲日,储副司令今日回荆。”

    责初在窗口见着接齐家夫妇的车进来,就下了楼,去迎二人。齐广符将房子打量了一圈,问:“这是谁家的房子?”

    “房子是丰益商会会长的,我与会长夫人是朋友,这几日在这边做客。”责初说。

    齐广符背着手,点了点头。

    齐夫人拉着责初的手说:“年妈说你想家想的厉害,怎么还叫我们到别人家来呀。”

    责初默了默,转头对一边的年妈说:“年妈,你先下去吧。”

    齐夫人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们说?”

    等年妈走开了,责初才开口道:“阿玛,额敏,我要同储定池离婚。”

    齐夫人听了一怔,齐广符原本还在厅里走动,四处看屋里的陈设,听她这话,脸色一沉,踱步过来说:“皎儿,你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责初一字一句说,“我要同储定池离婚,我不可能再与他生活。”

    齐夫人听急了,说:“皎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是不是令郯最近忙着西边的事儿,冷落你了?这不是要回来了么,你可不要耍小性子啊。”

    责初突然挣开齐夫人的手,站起来说:“额敏,额韵是储定池害死的!”

    齐夫人吓了一跳,齐广符忙厉声道:“胡说八道!你看你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

    “阿玛,你想一想,额韵那么开朗明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家道中落抑郁自杀,额韵是被人骗了,那个骗子就是储定池,是他骗了额韵的感情,是他害死了额韵!”责初忍住哽咽,每个字咬的清清楚楚。

    齐夫人哭起来,扯着责初的袖子说:“皎儿,这种事你别胡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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