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男孩儿，还带着少年的纯真，程枫想起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估计还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调皮吧。
两人到了一家快餐店，唐毅自己要了一杯奶茶和一个汉堡，程枫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
尝了一口，可真特么苦。
又看看唐毅手中的奶茶，问他，“好喝吗？”
唐毅咬了咬嘴里的珍珠，点头，“好喝，久久也喜欢喝。”
程枫没尝过奶茶，只是点头。
“叔叔要尝尝吗？”唐毅问。
“不了，你自己吃吧。”
比起娘不拉几的奶茶来，程枫更愿意咖啡，尽管他只尝到咖啡的苦。
“和久久是多久认识的？”
唐毅记不清楚了，摇了摇头，“我第一次遇见久久的时候是在楼道，她妈妈在打她，她哭的很厉害。”
唐毅不明白，疑惑的问，“叔叔，父母都会打孩子吗？”
程枫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摇头说，“不都事。”
“也会有不会挨打的孩子啊。”唐毅感叹。
程枫，“你也会挨打？”
唐毅点头又摇头，不全是，“还小的时候会，长大了就不会了。”
“陈阿姨每次打久久都打得太重了，身上都会流血了。”
唐毅还记得有一次久久因为伤口感染昏迷了，他找到她的时候，全身已经烫得吓人了。
程枫揉了揉眉心，“为什么不报警？”
唐毅抬头看向程枫，“没用。下一次久久还会被打得更厉害。”
陈子琴这个女人！
“久久被另外的人欺负了，也没有报警？”
唐毅回想起，眼睛变得通红，“你们警察能干什么？久久被家暴的事不管，我去警局找警察，警察把我当小孩。久久还是一直受欺负，一直受欺负。”
唐毅想过不去学校，就天天守在久久的身边，可是妈妈不允许，久久也不允许。久久喜欢读书，却没法去学校，所以他得教久久。
程枫明白其中的道理，即使家暴不被允许，可陈子琴依然是久久的母亲，她没有任何的监护人，最后警察还是只有把久久放回陈子琴的身边，并且嘱咐好人。
警察也没法管人家的家事。
程枫只能道歉。
“他已经死了，久久就没人欺负了。我听我妈说，陈阿姨也被关起来了，欺负久久的人都没了，久久就不用再疼了。”
久久不会再疼了。
程枫想起了那天在病床外听见的话，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火是你放的？”
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程枫还是听见了，他听见唐毅承认了，“是。”
“为什么？”
唐毅抬头，“为了久久。”
“你都不知道那个老头子对久久做了什么！”唐毅侧过脸，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我可以救久久的，那天我就不该去学校，我不该去的。”
“我放学回来哪里都找不到她，最后在刘国海家的阳台上，她身上到处都在流血，都在流血。比被她妈打都还恐怖。”
唐毅是个半大的小子，看见久久的瞬间，就明白了久久经历了什么。
“我就不该去学校的，我就不该去的。”
声音太大，惹来了旁边顾客的目光。
可程枫和唐毅都不在乎，程枫眼眶也通红比起痛哭的唐毅好不了多少。
“久久她还是个小女孩，她那么喜欢读书，可是她连出门都没法出。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社会对她这么不好？！”
程枫：“”
所以为什么，这个女孩儿要承受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承受的一切。
唐毅盯着程枫，认真的说，“我不后悔，火是我放的。他该死，他该死！”
“怪我没有护住久久，都怪我。”
唐毅抱头痛哭。
从遇见久久开始，唐毅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命运相似，所以照顾着她，可怜她，可后来却发现，他们都只是在相依为命，所以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又怎么能忍受另一个人受伤害。
程枫想要带着唐毅去警察局的时候，唐毅没有任何的抵抗。
两人沉默着坐车去了局里，杨子睿在门口等着。
杨子睿带着唐毅走的时候，唐毅转身看向程枫，“你得照顾好久久。”
他从来没有见过久久那么轻松灿烂的笑容。
程枫点头，承诺说好。
——
程枫坐着轮椅在问询室外，听唐毅说了他对付刘国海的整个经过。
“我找到久久的时候，久久自己昏迷了。我不敢把久久送去医院，就只是在街上的小诊所里，叫医生开了药。”
“把久久送回了家，我就返回了刘国海的家里，刘国海怕我把他做的事捅出去，求我别声张，他可以赔钱。”
“我没多少钱给久久治病，我拿了钱答应他不乱说。他也答应我不再欺负久久。”
“久久在床上养了半个月才好了不少，她能自己动手了，就要让我回学校。我不敢去学校，怕久久刘国海又来。”
杨子睿问，“你半个月都旷了课？”
唐毅点头，“我骗久久说去了学校，中午和晚上才回去，其实是去帮工地里的人打了零工。”
杨子睿，“挣钱来干什么？”
“想让久久上学，去了学校我就能时刻守着她了。”
“后面呢？”
“有一天我回来晚了，发现刘国海在久久家的门前东张西望，嘴里还在叫久久的名字。我把人打跑了，开门进去发现久久拿着一把剪刀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快喘不上气了。”
“刘国海根本没有放弃久久，他在我不在的时候，趁机欺负她。”
杨子睿皱着眉头，“所以你就放火了？”
唐毅摇头，否认说，“我没有想放火，那天晚上偷偷溜去了刘国海家里，发现他倒在了厨房，灶头上还烧着火了。我就趁机让火烧得大了。”
杨子睿问，“用的什么方式？”
“我拿了家里的油，倒进了他的锅里，等油热得燃了起来才走了。”
“然后就是你们看见的样子了。”
“唐毅，你有没有想过，火势过大，会伤害你的父母，还有哪些无辜的人的。”杨子睿问他。
唐毅，“我只是想只他一个人有事。”
在看见火烧起来了以后，唐毅就挨家挨户的叫了人。
“久久呢？”
想起他听见消防员在废墟里找到久久的时候，他浑身血液都倒流了。
唐毅低头，将头抵住手心，闷闷的说，“我把久久带到了楼下，等我做完了事，她就不见了。”
唐毅后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久久会在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