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自己的宅邸后，赵暮想了想，还是走向了同一家牙行。
刚走到街道的另一头，就被眼尖的伙计隔着人群发现，慌慌张张的跑进牙行。
“掌柜的，那贵人又来了！”
贵人？肥羊吧。
不过这年头，愿意花大价钱买个鬼宅的，说是贵人也不为过。
反正不外乎两种结果，要么给小鬼跪了，要么小鬼跪了。
第一种，人之将死，还是好好供着吧，反正也活不长久，没必要得罪。
第二种嘛，能降伏鬼怪的人称呼一句贵人，那还是占了便宜，不求能与之结交，只求留下个印象，倘若之后碰到鬼怪一类的，也有个可以带钱敲门的路子。
不怕狮子大开口，就怕有钱无处花。
这该死的世道，怎么小心处事都不为过。
而且，当铺的事传到这里，稍一琢磨，不难猜出——让当铺掌柜认怂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
要知道，当铺的王掌柜可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或者说，不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当铺开不长久。
王掌柜叫什么，无人知道。他早年离开永州，独自走南闯北，在北方闯下了不小的名气，手下有着不少的背负人命的能人异士，后来好像是和什么人争斗失败，带着一伙人回到永州。
即便是失败回来，但也不是个软弱可欺之人。
那天天跟在他身边的青衣人，便是一个能与妖魔搏杀的人物。
初到永州的第二天，早晨便独自出城，午时不到就回，随之一同回来的还有三只妖怪的尸体，用牛车带着妖怪尸体绕城游走了一番，而且，有传言说这个王掌柜和城主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城主府的人也没有出来澄清。
至此，永州城内就只剩下一间当铺。
但今天却出了个怪事。
一个外地口音、白衣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走进王家当铺之后，很快传来一阵打斗声，又很快结束，接着王掌柜顶着一对熊猫眼，陪笑着将书生送出废墟。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掌柜的这件怪事被好事者传开，永州城又多了件饭后谈资。
至于事件中，外地口音，书生打扮，而且胆大者，牙行伙计偷偷看了眼赵暮，怎么想都是眼前这位。
店内正在记账的掌柜听到伙计的喊叫，连忙将毛笔放到一旁，合上账本，站在门外，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等赵暮走近。
（没事的，之前已经说过那间是鬼宅，他应该不至于有理由把我这把老骨头收拾一顿。）
待赵暮走近后，连忙把陪笑着说道：“赵公子来了，快快请进。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暮看着许掌柜脸上冷汗直流，略微思考，问道：“当铺的事听说了？”
许掌柜讪笑着点点头。
“呵呵，安心，我只是最讨厌店大欺客。”
许掌柜那是汗如雨下，连忙吩咐店内伙计上好茶，又对着另一个伙计一阵耳语，小伙计惊讶着进入后堂。
不一会，店内伙计端来一杯茶香四溢的好茶。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茶，不过，闻起来的感觉不错。
抿一口后，砸吧砸吧嘴，还行，没想象中的好。
看着赵暮只是喝茶，却不继续说话，许掌柜头上的冷汗却是越擦越多。
喝完一口茶后，瞥了眼一直擦汗的许掌柜，赵暮微笑着说道：“许掌柜很热嘛。”
“哈，哈，哈。那个，天气热，天气热。”
也不揭穿，把茶放到一旁，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但随着敲击声响起，许掌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呼吸声越发沉重。
就在许掌柜快要窒息时，另一个小伙计终于带着一个包裹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掌，呼，掌柜的，都，都在这了。掌柜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小伙计进来后，敲击声随之消失了。
满身大汗的许掌柜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掌柜的......你！”
小伙子怒视赵暮，一副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的架势。
许掌柜急忙站起身，狠狠的给了小伙计几巴掌，骂道：“丢人现眼的狗东西，还在这里杵着干嘛？滚到后面去。”
“我......是。”
小伙计涨红着脸，捂着大红脸，正要退去后堂，却是动弹不得。
见状，许掌柜又连忙打开包裹，包裹中有一叠银票和一个精致木盒。
指着那叠银票讪笑着说道：“赵公子，怪在下眼拙，没认出您就是那位英俊潇洒、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少年英雄，这是您之前购买宅邸花费的银两，多的部分是我们徐氏牙行的一点心意。那栋大宅也作为小小心意一并送给公子。”
看着赵暮仍不说话，许掌柜内心又是一紧，打开木盒说道：“这里有几株百年人参，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还望赵公子千万要收下。”
说完，许掌柜低头垂首不语，内心开始祈祷满天神佛。
令人窒息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现在小伙计总算知道平日里十分注意形象的许掌柜为什么会跌坐在地上了。
难受，异常难受，听着心脏随着敲击声跳动的声音，生死由人掌握。
虽然内心十分恐慌，还是倔强的瞪着赵暮。
看着小伙计倔强的眼神，赵暮停下敲击，走到跌坐在地上的小伙计面前，笑着说道：“行了，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父女计较。”
揉搓着徐家小娘子的脸蛋，“丫头，够倔的啊，看来你爹把你保护的挺好的。”
“之前你爹打你的时候，是不是感到好委屈？”
“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爹要打你？”
“我来告诉你，因为他想救你，因为怕我杀了你，所以他要先出手打你，还得狠狠打你，让我感到心软，我就没有理由去杀你。”
“瞪一眼就要死？是不是感到很荒谬？那就对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生，弱者死。”
发现许小娘子仍旧倔强的看着自己，突然想到此行出来的目的是找个机灵的小鬼，“你虽然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应该能逗她开心。”
于是，对着许掌柜说道：“你女儿与本座有缘，我想收她为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许掌柜正要反对，却是一声惨叫传来。
“啊！！！我，我的手！”
“爹！！！”
“嗯？”
赵暮不仅没有收回脚，反而摩擦起来。
“啊！！！”
看着不断发出惨叫的父亲，许小娘子扑在许掌柜身上，用力推动赵暮的小腿，哭声说道：“我，我愿意，我愿意！！！”
收回脚，蹲下身，捧起许小娘子的小脸，笑着说道：“乖，叫师尊。”
徐小娘子红着眼睛，低头说道：“......师，师尊。”
许掌柜却是大声喊出禽兽二字，气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放心，我对小屁孩不感兴趣，只是收你为徒罢了，真的是，你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许小娘子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哭泣，哭花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了女子白皙的脸蛋。
拍拍脸蛋，笑着说道：“开心点，你知道有多少人排十几二十年只为了得到我的一次指点吗？虽然不是在这个世界。能做我的记名弟子，你就偷着乐吧你。”
随手解除阵法，一抹微光射入许掌柜体内，护住许掌柜心脉不损，长命百岁。
“许掌柜，这包裹里的东西就算是赠礼了，哈哈哈。”
说完，趁着天色未黑，扛起哭哭啼啼的许小娘子，大笑走出城门，惹来众人注目。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倒地不起的许掌柜，连忙请来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