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蓟城郊外的道路,树叶纷纷飘落,铺满一地,阳光撒上去,镀上一层金黄。
季庭不会骑马,李熠和马云锐陪她一起挤在马车里。
马云锐看了一眼李熠,隔着他对季庭感叹:“还是你的话管用!我叫他,他就是不来。明明他也收到薛帆的帖子了,竟然说不记得人家是谁了!”
“前两年你跟他比赛摔跤的时候,还弄折了他一只胳膊,真记不得了?”马云锐问李熠。
李熠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季庭却听得两眼放光。
马云锐解释道:“不过那小子也是活该,都被判输了,还不要脸搞偷袭。真的,这事儿可不赖你们家世子!”
再看季庭一脸“那当然”的模样,马云锐知道自己又白废话了。
其实,这不仅仅是因为季庭相信李熠,更是出于她对薛帆的了解。
对前世的季庭来说,薛帆并不是个陌生人。
前世的薛帆,荒唐得很,仗着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就没有他不敢调戏的人。
当初自己已经是三皇子妃了,这个薛延每次碰见她还敢直勾勾地盯着看,别提多膈应人了。
偏偏三皇子李弘每次都视若无睹,还说是她多心。
倒是被弟弟季序碰上过一次。
那时候季序还没她高呢,更别提跟薛帆比了,但他还是跑去要教训薛帆。听说当时二人在皇宫里就动起了手,季序最终输在了人小力薄上,吃了些亏。
季庭听说后,气得要亲自去收拾薛帆,却被李弘的花言巧语给哄住了,他自称已经替她狠狠教训过薛帆,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还说薛帆定要在家里躺上一个月不可。
现在回想起来,以李弘对薛延极尽拉拢的态度,当初肯定只是在蒙骗自己罢了。
因此,当季庭从马云锐那里听到薛帆、摔跤这样的字眼儿时,第一反应就是:去!
这次薛帆给很多人下了帖子,说他随父亲探亲路过蓟城停留几日,约大家去城郊别院玩摔跤。
都是些年龄相仿的孩子,齐王府除了李熠,李熔和李炆也收到了帖子。
丁祥文和薛帆是表兄弟,自然也不会缺席。
再加上那个和丁祥文形影不离的曹峥,季庭算了算人数。
“按照你说的两两对阵,好像出了个单数。”季庭问马云锐:“或者,我也能参加吗?”
她可太想光明正大地揍薛帆一顿了。
马云锐装模作样打量季庭一番:“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又比大家都矮那么一大截,不害怕啊?”
季庭不服:“你们跟顾先生练功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好不好。”
她转而看向李熠,一脸期待地眨眨眼。
李熠对她的战斗力相当有信心的样子,笑着冲她点头。
季庭见状,得意地对马云锐扬了扬下巴。
马云锐反倒十分开心,道:“这样正好,一会儿你就当是替我上了!”
季庭原以为他这只是句玩笑,直到下车时看见马云锐一瘸一拐的姿势,还有他那肿胀未消的脚踝。
“你爹又打你了?”季庭问。
“说什么呢!”马云锐满脸不自在,“我跑那么快,他可没追上我!”
季庭和李熠相视一笑。
季庭转而想到:“你把脚崴了,上不了场,那剩下的人正好够分三组,让我上去也没人跟我对阵了……”
“你放心,人正好够分四组。”马云锐消息灵通,“薛帆还带了个人来。”
“谁?”季庭想不出来,她记得薛帆只有一个姐姐,并无兄弟。
“不知道。听说也就比咱们大一岁的样子。”他先看的李熠,再看季庭,“比你可就大多了!抽签的时候你可别抽上他。最好能抽到你们家四少爷,李炆那小子摔跤笨得很,逮谁输谁。”
“抽到我也行。”李熠突然开口,“咱们俩对阵,都省得碰到那些讨厌的人。”
季庭心下微微一动,险些忘了今天自己是干嘛来了。
马云锐那厢喊起来:“不行不行!你们俩想摔,在家随便怎么摔都行。这回咱们既然来了,当然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马云锐走个路都踉踉跄跄的,嘴上倒是气势十足。
说着,三人来到了别院里的小校场。
这原本只是一块空地,此刻已经铺好了三丈见方的摔跤垫子,周围站着几位五大三粗的壮汉。
“这是蓟城的摔跤师傅,就是过来给咱们判个输赢的。”马云锐解说道。
季庭心道,不过是几个孩子约在一起玩个摔跤,上场的、不上场的都没有一个大人,用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很快,大家纷纷都到了。
季庭前世是没有在这么小的年纪见过薛帆的,但此刻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薛帆和丁祥文曹峥站在一处,生动演绎着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尤其他那副走路拿鼻孔看人的姿态,旁边俩人都只能甘拜下风。
而薛帆的鼻孔也不是谁都看,他基本上忽略了其余众人,唯独盯着李熠不放,挑衅之意尽显。
抽签的时候,季庭想亲手揍他一顿的希望落空了。
一共八支签,分红黄蓝绿四色,抽到同色的即为一组。
最后是李熠和薛帆一组,丁祥文和曹峥一组,李熔和李炆一组。
这结果,让季庭很难相信没人暗中捣鬼。
这不就是设了个局,专门让薛帆报仇的吗?
不过,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薛帆是个干啥啥不行的棒槌,季庭并不太替李熠担心。
她暗中自我安慰,只要能把他打趴下,谁上都一样。
只是看着自己这根孤独的绿签,季庭十分手痒。
不是说薛帆还带了个人来吗,人呢?
这时,摔跤师傅提醒他们去换装,包括季庭在内。
季庭故意耽搁了好半天,估摸着大家都该换完了,才磨磨蹭蹭走进了校场不远处的更衣之所。
屋里空无一人,正合她意。
却不想,她刚褪下长衫,拿起摔跤的衣裳,外面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季庭赶忙抱着没来得及上身的衣裳躲去了屏风后面,悄无声息地慢慢穿。
可直到她穿好衣裳,又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屋里那人出去的声音。
透过屏风的缝隙,季庭偷偷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