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鬼东西！”大肚男人暴躁地骂道。
中年女人紧跟着哭天抢地。
“哎哟这都是谁闹的啊！救救命啊发发好心啊放我们回去啊！”
大爷觑了她一眼。
“妹子，我劝你安静点儿。”
中年女人反横了他一眼，手上使劲掐了自己孩子一把，要自己孩子也跟着大哭。她似乎认定了扮演一个完美的弱者才能获得最大生存优势。
“妈的哭哭哭哭什么哭！”大肚男人快步上前，一个大嘴巴照着中年女人的脸面甩了下去，异常响亮。
“我叫你哭！你王哥别的不多，就是巴掌管够。”他狞笑着炫耀式地摆摆手掌。
中年女人刚挨那一下，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眼睛借着空四下一瞟，看两个姑娘站得远，大爷也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唯一剩下的青壮小伙子已经朝大楼走去了，便咽下了涌到喉头的哀嚎。
她的手却狠狠掐住了孩子的手臂。
孩子忍着痛不吭声。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明白了审时度势。他不能哀嚎，一旦哀嚎出声，妈妈就会转嫁仇恨，他会受到更糟的对待。
陈平俊听到身后的动静皱了皱眉，但也并不回转，只是向着正中那座大楼走去。
在逃生游戏里大喊大叫是大忌，但对这种人温和劝服的效果很有限，这个自称王哥的人虽然明摆着恶霸一个，却也正好能制住这种人。不过，这样的队伍，明摆着是指望不上了。
他还是不擅于和自己初印象糟糕的人相处。
“我叫张婷，女字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合作吗？”有个平稳的女声叫住了他。
陈平俊回头一看，是那个眼镜姑娘。
十□□的姑娘死死挽着张婷，见和陈平俊视线相接，就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跟着说道：“我叫夏星晴，星星的星，晴天的晴，哥哥你带带我们吧？”
“陈平俊。”陈平俊微微点头示意，他对张婷印象还不错，“我去看看大楼入口在哪，你们不怕麻烦可以跟。”
夏星晴往后拽了拽张婷的胳膊，张婷则揉了揉她绷紧的臂膀，冲陈平俊道：“不麻烦的，我看你面相轻得很，我就叫你一声小陈哥了。小陈哥，我们跟你走。”
陈平俊：往常都是自己跟在殷枫屁股后头叫哥，突然有一天我就成了哥……有，有点慌。
三人绕着大楼外围转了个遍，又回到了中心温泉，其他人却不见踪影。
张婷往身后的方向递了个眼神，道：“那个老头刚才远远跟在我们后面，另外三个人倒是一直没看到。”
“左右大楼各有一个开放的入口。现在我们要选，从哪边进去。”陈平俊的目光在大楼间逡巡着，不经意地又往唯一的六楼扫了一眼。那个酷似殷枫的轮廓只在最初显现了一瞬，现下早已消失，只留半开的窗。
张婷苦涩地笑：“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线索支撑我们的选择。”
夏星晴跃跃欲试地开口：“反正都没有线索，俗话说左财右灾，我看我们就试试走左边好了啊。”她本来就是活泼的性格，先前被吓得狠了收住了，现在又缓了过来。
陈平俊回忆思索了一阵。
“我要走右边。”他说，“我不能保证右边是更安全的，我无法对除我以外的生命负责，我们可以就此分散。”
他记得那张肖似殷枫的脸出现时，面孔朝向偏向于右边的大楼。这或许根本是个无根无源的猜测，但想要找到那个人，似乎也就只能攀着这点不是线索的线索去尝试了。他不能保证这条路是更安全的，毕竟从那张脸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标就与其他人偏离了。
夏星晴一下哑炮了，用有些谴责的目光看向陈平俊，似乎在说“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抛下我们两个弱女子？”
张婷沉默了一阵，道：“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走左走右对我来说概率都一样。小陈哥，你不要有负担，我跟着你走。”她面容普通，顶多算清秀，镇定和理性为她增了色。
夏星晴嘟着嘴，老大不乐意，磨蹭一会儿道：“那我跟着婷婷姐走。”她面容娇俏，又是十□□的年纪，作出这样的情态有种雨后嫩芽的清新感，要是在现实里，少不得有男生为她鞍前马后。
但陈平俊这个家伙，最不缺的就是不解风情。
“那走吧。”陈平俊说道，不冷不热的口气。
三人鱼贯进入了大楼。
不知何时飘起了雾，吴老头赶到喷泉时，早已看不见三人的踪影。
“操跟丢了。”他脱下布鞋，抖抖里头的沙土，“啧啧，那么软的胸，可惜了。”
他平素爱在人堆里穿行，借着碰撞吃女人的豆腐。他年纪摆在那里，就是被撞了也没什么人会跟他较真，顶多让他看路。饶是如此，像夏星晴那样的貌美少女也是他很少能碰见的极品了。
吴老头喘了两口气。刚才跟在众人身后，他也看明白了这大楼有两个入口。现在雾越来越大，以防不测，那些人肯定已进了大楼，只不知道是左边还是右边。刚才他为了掩藏自己，跟得远了点，又被突然泛起的雾遮蔽了视线，这才跟丢了人。
想接着让那群人做出头鸟替他探风险的指望这就落了空。
右边大楼的入口处突然传来喧哗声。
“□□就说了别走右边，就你逼逼叨叨的非要走，要么说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呢，老祖宗还真没骗人。”气势汹汹的大肚男人破开浓雾走到了喷泉，他身后是捂着自己双颊的中年女人。双颊下隐隐可见红肿，显然又是气急的大肚男人扇的。
老吴头见了他俩，立时打招呼：“王哥，你们刚从右边那座楼出来？那楼有什么问题吗？”
王哥本来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听了老吴头的招呼便站住了脚，上下扫他一眼，阴恻恻地笑。
“什么问题？那楼有鬼！”
老吴头吓得一哆嗦。雾已经很重了，能见度低得吓人，呼吸间只觉得沁凉。
王哥再不理会老吴头，自顾自往左边那座大楼去了，中年女人紧随其后。
老吴头也不敢在原地多待，跟着走了。
他再不犹豫那个小姑娘选了哪个入口。命和吃豆腐比起来，他果断选择前者。
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也来不及深思。
三人的身影进了楼。
雾更重了，泛着浓重的黑。铁门敞开敲击在两壁的巨大声响犹如丧钟，一声声回荡。在这震响里，蛇吐信一般的利器拖曳声渐渐突出，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