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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春(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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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周舟坐自行车后座,白纪远的腰就在正前方,天色已经微暗,热气散去,凉爽的风吹来春日里植物细微的绒毛。

    白纪远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地轻笑:“你不抱住我的腰怎么平衡身体啊?”

    夏周舟咬唇,环抱上温热腰身的一瞬,怦怦直跳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白纪远看起来高高瘦瘦,但是隔着层薄薄的衣服腹肌却壁垒分明,夏周舟的手虚虚地悬在空中,可还是能不经意间碰到对方滚烫的身体,嗅到清香甘冽的气息。

    心跳得快要爆炸,皮肤与皮肤相互触碰油然而生出一种细腻的感觉,像是陷在奶油里,像是绸缎与绸缎叠在一起太过丝滑而容易坍圮,柔软、冰凉,肌肤颤栗。

    夕阳挂在半空将落未落,地上被凉风吹起来的热气蒸腾在两人身上,笼罩炽热的气息,夏周舟面红耳赤,指尖哆嗦,她扶着风筝的骨架,白纪远在前面拿着提线。

    “我准备好了!”夏周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涌上来是放肆的张扬。

    自行车的速度开始加快,夏周舟拉着线将风筝往后放,风筝先是直直地横在空中,随着风力的加强慢慢地往上空飘。

    夏周舟回头,惊喜地看到风筝乘风而上,遥遥飞在头顶之上。

    白纪远把提线递给夏周舟,夏周舟拎着提线转动手腕渐渐放线。

    动作大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重心上移,夏周舟吓得赶紧用力环住白纪远的腰。

    白纪远似乎发出一记闷哼,从风中传到夏周舟的耳朵里。

    “啊,我不会勒太紧了吧。”夏周舟声音不自觉地很甜,软糯糯的,口气里有直白的关切,她赶紧松开力气,但是人又摇摇欲坠缥缈起来。

    “没事,你抱着吧。”白纪远闷笑,口吻好像求之不得。

    气氛随着喝醉的晚霞暧昧涌动,夏周舟过了脸红心跳的阶段,她习惯性地在下坡的时候紧紧抱住白纪远,不经意间连身体都贴上去。

    强烈的风灌进五脏六腑,夏周舟的马尾被高高吹起,她的双眼轻睐,两人的衣服在风中鼓动,猎猎作响。

    快乐地穿梭在风力,夏周舟笑声洋溢,她扯着白纪远的衣角,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两人皆是一震,夏周舟噤声后放弃扭捏,她怕风响所以喊得大声:“白纪远,你快看!”

    白纪远回头,小王子眼神澄澈,姿态放松地起飞,他笑了笑,声音温柔:“小王子要回到自己的星球去了。”

    他说得这话太过浪漫,明明简单又普通,可夏周舟一下子眼眶就发红,泪珠积聚在眸子中间欲滴欲垂。她把额头离白纪远的腰身近了些,不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两人飞了几圈打算停下作罢,有路过的小朋友盯着小王子看,白纪远说:“你想要这个风筝吗?”

    夏周舟愣怔,摇摇头,得到答案的白纪远把风筝送给了那个小朋友,两人并肩看小孩快乐地飞奔到朋友身边,夏周舟突然就有一阵感动,就好像当初自己看《小王子》时得到的快乐。

    白纪远推着自行车要回电影学院,夏周舟想再走一会于是陪他散步。

    走出公园穿过老街,有男生擦过夏周舟的肩膀惊喜地叫住她。

    “夏周舟,晚上好。”

    “晚上好。”夏周舟在脑海中搜刮,想起来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同班男同学。

    他长得很白嫩秀气,穿着简约干净,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男生的目光牢牢锁在白纪远身上,眼里有好奇:“夏周舟,你对象?”

    夏周舟已经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个误会他们的人了,“朋友啊。”

    男生眼神流露出兴味的光彩,他“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离开。

    ----

    夏周舟回寝室后百思不得其解男生挥手作别前的眼神,于是去私聊他。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是不会那样看着你的。】

    【而且你扪心自问,之前据我所知班上也有人以朋友身份约你,你为什么不理不睬呢?】

    ……

    晚上在床间闭眼后,夏周舟突然想到《小王子》里的一句话——如果你交到一个朋友,他们不会问你他喜欢什么,只想知道他多高,他多重,他们认为这样才是了解。

    但是夏周舟对白纪远不是这样的,她有很多泛泛之交的所谓朋友,却没有一个像了解白纪远那样了解他们。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夏周舟已经从被动的角色已经逐渐变成了主动的一方。

    恍惚间,夏周舟发现白纪远跟自己一样孤独寂寞,渴望找到一个兴味相投的赤忱灵魂。然后不知不觉中相交甚笃,有种灵魂的共鸣,不是对隽宸那样单单产生一种爱慕的幻想。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上白纪远了?”夏周舟低喃,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心尖发颤,心里涌出满足感,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各种话题。

    夏周舟在床上侧身,辗转难眠,她给远在异乡的小唯发消息。

    夏夏周周:【小唯,我遇到了一个能侃侃而谈的男生,觉得和他待在一起莫名其妙就很高兴,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爱喝豆奶:【再慢慢接触一段时间吧,如果暂且还未厘清自己的心意】

    夏夏周周:【我不知道,我好害怕啊】

    爱喝豆奶:【别怕,如果他是你的玫瑰,他会在你的星球上等你】

    爱喝豆奶:【那隽宸呢?你真的放弃了吗?】

    夏夏周周:【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不敢唐突地去了解。抛开高中对他的印象,我对他一无所知,很难维系一份微不足道的喜欢吧】

    她不怕对隽宸的喜欢消失,而是怕自己太心动,重蹈覆辙。

    ----

    五月如约而至,长袖渐渐被脱下,短袖和裙子随处可见。

    夏周舟和白纪远如之前一般,天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打游戏,唯一肉眼可见的东西就是游戏的段位从低段位往中段位攀升。

    放假前的晚上,夏周舟在图书馆遇到了隽宸,他没什么变化,夏周舟也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夏周舟却觉得那一眼有点漫长。她抚弄书架上的书抽出自己想要的那一本,从情绪中挣脱出来,夏周舟轻描淡写把过往写进了信笺作为最后的告别,她朝隽宸微微笑,之后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心里的那点遗憾被埋在底下,荆棘被斩尽,河水渐长慢慢没过裸露的石头,草长鱼生莺飞。

    隽宸在空位上放好自己的包,两人走出阅读室,他寒暄:“最近忙吗?”

    “还好吧,就是期中作业比较集中。”夏周舟抱着怀里的书,慢条斯理地说。

    “五一你回桑城吗?”隽宸睫毛轻轻颤透露出主人紧张的心情。

    夏周舟摇头,用手指抵在书页上点借书的本数,“大概是不回去了。”

    “那明晚去看电影吗?”隽宸问,声线有忐忑的波澜。

    夏周舟本想拒绝,但她想到什么,撩起眼皮看向隽宸的双眸,声音轻脆说道:“好啊,之前欣然还说要一起看,她去吗?”

    隽宸面上有一丝愕然和尴尬,他收敛,半阖眼,视线从夏周舟身上落到自己指尖,有点苦涩:“那我去问问她吧。”

    “那晚上再联系。”

    “好。”

    夏周舟和隽宸挥手,不曾徘徊,直接迈着笔直的步伐离开。

    晚上隽宸的消息发来,说祁欣然也有空。

    夏周舟说可以再叫别人一起吗,尔后得到了隽宸肯定的答案,她去找了白纪远,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抗拒和祁欣然隽宸单独呆在一起。

    夏夏周周:【明天去看电影吗?我、隽宸、欣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

    一颗白芨:【好,明天放假的话今晚打游戏吗?】

    夏夏周周:【不,我想先做作业】

    一颗白芨:【今天看什么书?】

    夏夏周周:【想先把《时间简史》看完,我是个废物!老是看到一半就想停下,看不下去qaq】

    一颗白芨:【哈哈,慢慢看吧别太着急,早点休息,记得滴眼药水】

    夏夏周周:【好!我溜溜球了,拜拜ovo】

    ----

    江茉一大早就起床打扮跟男朋友出去约会去了,有一个舍友和暧昧对象正在拍拖也紧跟着起床。

    剩下夏周舟和其他两个人在寝室难得休息,睡得昏天黑地。

    正午的太阳从窗外照到夏周舟的脸上,她用指腹揉捏惺忪的睡眼从床头边摸索手机,亮起屏幕一看,已经是十二点零三分了,假期已经过去六分之一,夏周舟生出罪恶感,提前泡了一包麦片才去洗漱。

    其他两人闻见味道,从床上探头,“二二你起床啦?”

    “嗯。”夏周舟刷完牙出来,胳膊上挂着毛巾手里提着一个脸盆。

    两人默契地可怜巴巴看着夏周舟,夏周舟往盆里倒进热水又兑了点凉水,她擦完脸发出妥协的声音:“知道啦,帮你们去食堂带饭。”

    “谢谢二二!”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爱你!”

    两人喊得响亮又谄媚,夏周舟怀疑隔壁寝室都能听见。

    把饭打包回寝室,夏周舟拿起没看完的《时间简史》继续硬着头皮啃下去。

    下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夏周舟开始化妆,化好淡妆她重新戴上眼镜就出门去了。

    路上不断有人朝她注目礼,夏周舟擦过人群,坐上17路公交车,人满为患的车厢使她初窥假日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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