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初柳轻轻拍了拍初雪的肩头附耳悄悄说道：“你是绣得最好的，不用怕。”
受到鼓励的初雪这才静下心，慢慢从怀里掏出绣品摆在手上。
刘嬷嬷一个个看过来，走得特别慢，看得特别仔细。期间在几个人的面前稍稍停顿了一下，其中包括初雪，可把她吓得连绣品都差点没拿稳。
“你，您，您……，还有你，跟我出来。”刘嬷嬷一下子点了五个人。
初雪没有被点到名字，身子一下子瘫软在红初柳身上。红初柳一边拍着她一边看暗忖，这案子太容易破，同乡的或者是附近的，看着水平差不多的，基本上就是了。
不过这一闹，让她警觉起来。自己也就那水平，一幅都绣不完。虽然初雪还是很认真地表扬她的针脚细密，但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优点。
初雪已经做好，为免得夜长梦多，索性叫上她一起把绣品给交了。
下午学完规矩回来，见到被叫去的五人只回来两个人，面如土色地坐在通铺上发呆，谁问都不答话，第二天依旧神不守舍，最终也被淘汰了。她们对自己经历过的事缄口不言，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七天下来，小丫鬟们把茶水、厨房、餐厅、起居、洒扫、浆洗都轮着学了一遍，一百个小丫鬟被淘汰了一半。
红初柳这间大通铺里，因着有初霜与她的“神器”和初鱼丰富的经验，除了绣品风波淘汰了五人，其余全部都被留了下来。
有些大通铺只留下四五个，红初柳这个房间就显得太拥挤了。重新分房本是好事，却因此吵闹了起来。
初春那里四个小丫鬟喜欢巴结初霜，初霜偶尔也不吝啬教她们几个字。初鱼的母亲在大厨房做管事，奶奶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六个家生子知道内情的自是与初鱼要好。
初雪和那个被叫错名字的初卉都是外来户，两人就喜欢粘着红初柳，心甘情愿做她的小迷妹。
这屋里只留十人。初霜虽自视清高，却也懂得要巴结“地头蛇”，想留下来与初鱼七人一起住，为此还“壮士断腕”舍弃了她五人小团伙里的两个人。
可初鱼却喜欢红初柳，性格温和，为人低调，虽来自乡野却一点也不粗鄙，还时常有些新奇的主意，却很是看不上识字的初霜。所以她想要跟红初柳这三个看着就安分的人在一起。
红初柳没有表态，她内心是觉得无所谓的。
初霜虽有些傲气却并没有什么恶行，初鱼虽然有后台，她一向靠自己也没必要上赶着去套近乎。
却不料她的无所谓，却更引发两方大战，最终初鱼一方人多势众把初霜五个给挤出房间去了，初霜却把这事记到了红初柳的头上，而红初柳却不自知。
第八天的上午，小丫鬟们在重新分配住所的吵闹中结束。
另一个房间里，莫嬷嬷、刘嬷嬷和针线房的几个管事嬷嬷，围着小丫鬟们交上来的绣品进行筛选和点评。
“十七号的初雪这个绣品最好，大家都没有意见吧？”莫嬷嬷手里拿着初雪的两幅绣品问大家。配色鲜亮，针法灵活，比起府中熟手绣娘都还略胜一筹，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毫无异议。
“这一幅我看与你手中的颇为相似，针脚也算细密呢！”一位嬷嬷拿起初霜的绣品看着也挺满意的样子。
刘嬷嬷拿起名册对了一下：“这是二十号初霜的绣品，这个丫头……聪明太过，绣房估计呆不住。”
绣房管事嬷嬷赶紧接话：“姐姐您的眼睛可是最毒的，不用说了，咱不要。那个蒙蓉……哦，现在是蓉姨娘了，再来一个我这老命就完了。”
“慎言！”莫嬷嬷面无表情地截了话头：“那这个就不放绣房了，下一个看看。”
“这个太有意思了。”红初柳的绣品被人翻了出来：“这配色跟我我家五岁小孙女一个样儿。”
“姐姐，你看仔细点，这配色虽然单调，针法也单一，可针脚很细密啊，线头都没留。”
“如果是为了考核现学的，那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可不能招现学的，咱们绣房统共就三十来个人，府里一年四季的衣衫都紧着做，最好的几个还总被挑走专做主子们的针线，哪还有时间教哟，可饶了我吧。”
莫嬷嬷看了看，竟然是自己带进来的那个红初柳的“杰作”。想起肖嬷嬷多次说起二小姐吵着要丫鬟的事，就问刘嬷嬷：“这孩子你看着如何？”
“手勤脑勤，心中有数，沉稳低调，我觉得不错。”
“嗯，你再多观察一下。”
经过一轮筛选，入眼的也就那么三五个，除了初雪的手艺，其它的也就只配做府中下人们的四季衣衫，最后定下来三个人选。
午后，重新安置好的五十个丫鬟被刘嬷嬷召集到院子里，宣布绣品考核结果后，初雪等被选中的三人直接被绣房嬷嬷领走了。
余下的小丫鬟开始正式领差事，不过差事并不固定，每日由嬷嬷们安排，都是一些到处打下手的杂事儿。
一个月里如果主子们的房中需要填补人手，就会从他们中间去挑，如果一个月内没有被主子们挑中做三等丫鬟，那就只能在府里做粗使丫鬟了。
红初柳的理解，他们这些小丫鬟就像是现代大公司里的实习生，经过了严格的挑选，现在进入一个月的实习期，至于到哪个部门，就看个人表现了。
就红初柳目前对公司，哦不，对侯府的了解，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只知道肯定不能落后成为粗使丫鬟，她又忍不住计算了起来。
粗使丫鬟月钱三百文，三等丫鬟月钱五百文。她提前借支了三十两的工钱，自是希望能早点还清。
如果做粗使丫鬟得要八年才能还清债务，三等丫鬟只要五年。五年后刚刚好十七岁，如果不能升迁，正好还清债务，赎身银子还要想办法。
所以，三等丫鬟这个位置是必争的。
“初柳，初鱼。”刘嬷嬷点到她俩。
“奴婢在。”两人齐齐应到，这是标准回答。对此红初柳的心理建设是自己外号“奴婢”。
“这几日你们去浆洗房。”
“是。”两人手拉手去了北后院的浆洗房。在红初柳眼里，这可是件好差事。
浆洗房在府里的地位，只比负责倒马桶、扫院子的敬事房高上那么一丁点儿，同样是个劳累没油水、麻烦事还多的地方。
可这里却是每一房都要打交道的地方，谁不洗衣服呢？而且还能从中获得很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