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吗。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空无一人。
黎念站在原地精神恍惚，她有那么一瞬间在暗暗嗤笑自己，是不是因为思念过度，所以才听到了苏俞舟的声音。
明明他还在医院照顾阿姨，怎么可能回学校呢。
“黎念。”
又是一声熟悉的呼唤，不远不近。
这次黎念听得很清楚，不是幻听，是真实存在的声音，是属于他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源头看去。
在远处的路灯旁，不算漆黑的地方，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颀长身影，慢慢在靠近。
男人肩宽腿长，跟在他地上的影子随着身体变化位置，脚步这一刻踩在光线，下一秒又踏入黑暗。
他的五官也在斑驳光影中，变得深浅不一。
苏俞舟走在橘黄色的路灯逆光里，光线不经意间勾勒出他一双极具迷惑性的桃花眼，无意识散发着淡淡的柔意。
黎念一愣，没有犹豫很快奔向他，
就连发丝略过嘴角她也不觉得痒，周围的气温好像没有刚刚那样冷，心里冒着一股劲，义无反顾想去有他在的地方。
他身形投下大片的阴影，正好落在黎念身上，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拥抱堵截。他们长时间堵在心里的塞子，在这瞬间悄无声息掉落。
无需多言，两颗跳动的心就会给出答案。
黎念埋在苏俞舟的怀里，往里蹭着。
她鼻尖吸入的薄荷清香有些淡，混杂着些许还未逝去的消毒水气味。
良久，她悄悄仰起头，额间正对眼前人的喉结，苏俞舟眸底藏着晚风，化作黑夜中扬起的叶子沙沙作响。
“抱歉，等很久了吧。”
黎念摇头，目光恳切：“阿姨那边怎么样，好点了吗？”
“放心，她出院了。”苏俞舟抬手揉了揉她的碎发，“冷不冷？”
黎念老实回答：“有点。”
苏俞舟修长的手拉开衣服拉链，从最里侧拿出件毛茸茸的东西，他轻轻展开，小心翼翼绕过黎念的脖子。
黎念呆滞：“围巾？”
“嗯……情侣款的。”他的五官突然凑近，下颚线偏移，有条不紊的进行收尾动作。
黎念瞪大眼睛，呼吸都变得缓慢。
他们之间现在距离只有分毫，如果她往前探过去，就可以准确无误的触碰到苏俞舟的脸颊。
她垂眸，身体紧绷，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情侣款……那你的呢？”黎念吞咽着口水，试图转移视线。
苏俞舟整理围巾的手指一顿，他视线转移，落在黎念微微颤抖的眼睫，笑着解释：“走得太急，忘在出租屋里了。”
“还挺暖和……”
她没敢看他。
“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去找过我。”他直起身，专心梳理不太整齐的穗子。
黎念老实承认：“我去找你找不到，只能去公司那边问了，到后来我什么都没得到，消息还是葛教授告诉我的，你那个理由有点蹩脚，我都不想在现场拆穿你。”
苏俞舟明知故问：“哪个？”
“补习……什么乱七八糟的辅导，亏你能想得出来。”
“那不是害怕我女朋友害羞吗？”他牵过黎念的手，自然而然放进口袋里，“那我下次直白点？”
黎念拒绝：“不行！”
“不开玩笑了，带你去吃饭。”
十二月到一月这天，学校附近的餐饮店几乎关了一半，这里的店家大部分都是外来做生意的，临近新年假期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外卖更是少得可怜。可以说大学生支撑起了四周的主要经济来源。
没办法，他们只好开车去距离市中心近的地方。
黎念坐在副驾驶，百般无聊刷着朋友圈的各种消息：“所以你手机还没修好吗？”
苏俞舟嗯了一声：“摔得有点惨，应该还在那边维修店里。”
黎念问：“那你过几天得去那边拿手机吧。”
“不用。”苏俞舟不紧不慢打着方向盘，“一起工作的同事在那边，顺手就拿回来了。”不过最后可能会落得个好色轻友的名声，等石鸿朗回来请他吃几顿饭赔罪好了。
黎念点点头：“那还挺方便的。”她目光下移，很快注意到旁边的几瓶白色药瓶，看起来蛮新的。
苏俞舟瞥了一眼后视镜，握在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他说：“那是给我妈开的药。”
“希望阿姨快点好起来。”黎念望向他的侧脸，消瘦了不少，眼下的乌青还是很浓。
“你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熬坏了，万一熬进医院就不好了。”她有些担忧，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我没有咒你的意思……”
听到这话，苏俞舟神色明显被噎了一下，他偏过头躲避着黎念的目光，模糊不清的从唇角处挤出个嗯字。
来到餐馆，他们坐在落地窗前，脱下繁重的外套，等待服务员上餐。
玻璃窗外有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漫步在广场，手里握着烟花棒，在空中来回环绕，金色丝线在黑暗中寻找了一个起点，边缘透着温度，缓缓绽开一个发光的圆状物。
发光发亮后，归还于沉寂。
短短几分钟，结束了它短暂而又灿烂的一生。
黎念惋惜：“烟花很美，就是时间太短了。”
苏俞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可它带给了三个人欢乐，实现了自己原有的价值。”
这顿饭吃得不算太快，她刻意放慢了速度，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苏俞舟看她放下筷子，问：“吃饱了吗？”
黎念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吃饱了。”
苏俞舟结完账后，两人一起走出了餐馆，原来在外面散步的一家三口早已没了身影，她有点失落的看着手机时间：十点零五分。
他自然也察觉到了黎念心情不太好，低头说：“我去超市一趟，马上回来。”
“嗯……”
黎念盯着地面，还在想要什么借口才能多待一会儿，毕竟已经好久没见了。
苏俞舟从超市小跑过来，没等黎念大脑反应，已经往她手里塞了几根烟花棒：“还有两个小时就快新年了，提前放放烟花也不错。”
黎念虽然嘴里说着幼稚，但还是十分配合某人，晃动着手中的烟花棒。
烟花棒被点燃的那一刻，两人的眼里都骤然变得异常明亮，可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看烟花，而是隔着烟花注视着彼此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