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筱萌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药长老那边都风平浪静，送过来的灵药也没有任何问题。
筱萌每天都在封闫的监督下乖乖喝药，但她的吞咽能力却是越来越差了，吃不下需要咀嚼的东西。
所以每次喝完药，想吃些蜜饯，都是封闫自己尝过，才将味道喂给她的。
这还是筱萌撒娇才要求来的，不然他还不敢喂。
第十日清晨，筱萌躺在床上。
现在春光明媚，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筱萌呆呆地望着那片光影。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封闫端着她的早餐进来了，是熬得很烂的米粥。
“阿闫，那个画卷，还在不在你的身上？”筱萌吃过早饭，柔声问道。
封闫的呼吸明显一滞，他闭了闭眼，从空间袋里掏出画卷，画卷被锁在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
虽然他很想将这个画卷烧了，但是这是姐姐画的，他舍不得。
而且封闫始终认为是自己太过冲动，跟这个画卷没有关系，并没有将恨意转移，而是一直责备谴责自己。
见封闫还留着画卷，筱萌开心地笑了。
她现在没力气再画一幅了，他还留着就好。
筱萌突然觉得力气回来了一些，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握住封闫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这时候，筱萌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竟也比自己的脸颊暖和了。
“阿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相信，姐姐的小男子汉很坚强，就算姐姐暂时离开了，你也能好好的，对不对？”
声音如清泉婉转动听，跟以往的虚弱不同，但这一字一句落入封闫的耳中，他只觉得胸口沉闷，喉头苦涩。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筱萌继续缓缓道，“如果阿闫想我，就去流仙宗等我，可好？不要忘记画卷上的脸，姐姐会回来的，你一定要认出我，不然姐姐会伤心的，咳咳咳……”
话说到最后，筱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嘴，几点猩红色的鲜血落在淡粉色的被褥上。
封闫瞳孔一缩，朝门外喊道，“药长老，药长老！”
话音一落，药长老便端着药推门而入，将药递给封闫，颤着嗓音，不知是激动还是担心，“快喂给她！”
情况紧急，封闫没有多虑，将药碗凑到筱萌唇边。
【萌萌，这药有问题。】久久立刻提醒。
筱萌正犹豫要不要喝，一听这话，便装作痛苦万分的模样，一个不小心就打翻了药碗。
在久久的帮助下，汤药一撒在地上，就滋滋冒烟，只要不是瞎，都看出这药有问题。
“怎么回事！？”封闫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落在药长老身上，凌厉森冷。
药长老没想到到了这最后一刻，事情居然败露，他也不装了，人狠话不多，出手就朝筱萌攻去。
自己那个逆女爱上魔族，本就是他这一生的耻辱之一，他不能容忍筱萌的存在。
他还记得，十年前的今天，他亲手弄死了她，正要抹去她的尸体的时候，尸体却不知为何凭空消失，现在她自己送上门来，不把握住机会，他就没办法完全掩盖自己的耻辱。
如果不是封闫，他早就动手了。
封闫立刻拦住了药长老，两人缠斗起来，一个毫无顾忌，不仅用灵气，还拿出配置的各种毒药。
因为筱萌在这里，封闫束手束脚，一边攻击药长老，还要一边保护筱萌。
所以药长老只是下仙修为，封闫也没能占得多少上风。
两人缠斗之际，筱萌眼尖地看见药长老袖中飞出一个暗器，而封闫正在挡住一股朝她袭来的灵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暗器。
筱萌身上突然涌起一股力气，运起自己身上已经少得可怜的灵气，堪堪能让她飞身上前。
利器没入血肉的噗嗤声响起，筱萌惨叫一声，软软地朝地上摔去。
封闫瞪大了双目，睚眦欲裂，赶紧接住筱萌，“姐姐！！！”
药长老见此，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见封闫正处于悲痛之中，他毫不犹豫地朝封闫攻去。
然而封闫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灵力也充满了暴虐，没有筱萌的阻碍，他不需要畏手畏脚，药长老直接被他一击毙命。
整座宫殿瞬间化为废墟。
断壁残垣中，封闫坐在地上，脸上的面具已经碎了，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
只是破碎的不只是面具，还有他的心，他的目光，他的神情。
筱萌已经没救了，他再清楚不过。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筱萌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她的脸上，她想抬手替封闫擦去泪水，但只是微微一动，身上就疼得厉害。
“阿闫别哭，记住姐姐的话，去流仙宗，姐姐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这些天身体太痛苦，现在知道自己要死了，筱萌反而轻松许多。
但是她的心好痛，看着封闫几乎崩溃的模样，她心如刀割。
“姐姐，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封闫哑着声音哀求，他第一次被村里的人欺负，他都没有这么卑微过。
但筱萌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她听不清楚封闫在说什么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楚，封闫的脸也开始模糊。
下一刻，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响彻整个武宗。
武宗宗主姗姗赶来，看着这一片废墟，躺在不远处的药长老的尸体，和废墟正中央，那一对男女，久久回不过神来。
……
“姐姐，你现在完完全全回来了，对不对？”
筱萌还没从死亡的痛苦里回过神来，耳边就响起封闫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跟以往略有不同。
不似小封闫的清朗，不似清寒仙尊的清冷，反而蒙上了一层阴郁，暗藏着绵绵的思念和一种莫名的兴奋。
【萌萌，检测机器送回来了！】久久的声音也很兴奋，【反派现在的好感度是……100！】
久久还没来得及继续欢呼，就发现自己被屏蔽了。
电流般的欢愉层层叠叠袭来，数千年前回来的灵魂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状态，就如一叶孤舟，飘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央。
没有选择，被动承受，疯狂又刺激。
最后，孤舟翻了又翻，原本光滑的船面上多了许多痕迹，星星点点，跟泡在水中太久了，又没有及时保养，发霉了似的。
只不过这霉点，怎么是粉色的，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