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还是荡气回肠的那种。
作为一个领主，还是一个坐拥铁矿的领主，能穷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本事。
在前往议事厅的路上，乔伊斯就开始详细说明卡南城的财政状况。
“按照我的计算，即使奥尼尔带着卖矿的钱安然返回罗兰堡，我们依旧是亏损的状态。如今除了我们自己的矿上需要支付佣金，刚收复的梅森特家族的矿同样需要，就算按照梅森特家族那种低得可怜的佣金发放，也最多坚持三个月，三个月后，罗兰堡就掏不出一分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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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雅接过侍从递来的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道“我们可以缩减城堡的伙食。”
“可这也挤不出几天时间的开支。”乔伊斯摇摇头“您必须知道，我们对领民们的承诺，一件都还没兑现，如果我们连佣金都发不出来，愤怒的领民会冲进城堡。殿下，我们只有百十人能拱卫城堡，而卡南城有两万领民。”
艾薇雅沉默了片刻，随后说“父亲那边呢？”
“您的领主没理由花钱大力支援自己的封臣，殿下！圣亚能给与我们的支援是有限的。”乔伊斯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是否可以直说，在接过艾薇雅擦完脸的毛巾后，他还是觉得应该说“而且还有个不幸的消息，帝国又要北伐了，费利克斯家族可能没法拿出足够的钱帮我们解决眼下的这个麻烦。”
北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帝国常年遭受北边蛮族的袭扰，每当冬天来临，他们都会成群结队的劫掠帝国城市和村庄，虽然费利克斯家族在北地建造了城堡和城墙来抵御蛮族的侵略，但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蛮族们开始乘船绕开重兵把守的防线，转而劫掠帝国北境和西境的港口。这原本是个持久战，毕竟对于帝国来说，首要目标是提防周边的几个大国，而不是盯着一群小偷式的蛮族。
可随着帝国东边安道尔王国在边境上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皇帝陛下执着于北伐解决这个心头大患，至少让他们消停数年，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只不过，距离上一次北伐结束不过半年有余，远征的军队远没有休整完成，匆匆发动新一轮的北伐，这意味着需要调动帝国其他地区的军队。
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当然，也不能排除帝国试图以接连的北伐削弱费利克斯家族的实力，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在卡恩特多彻底站稳脚跟就显得更加必要了。
既然家族没法给与自己提供多少帮助，那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走在艾薇雅前头的罗尔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但在踏进议事厅之前，艾薇雅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注意到了门口散落的几根动物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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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了梅森特家族代表来的时候，乔伊斯提进来了一捆皮毛，而自己让他扔到外头去。
而吉恩曾说过，在全民开矿之前，卡恩特罗以皮草生意为主，在那天出城的路上，与落魄贵族们居住在一起的，就有很多皮草匠人。若是能发动卡南城以及周边村庄的人进山狩猎获取皮草，新的生意或许能解决眼下的财政危机。
“那卡南城的皮草产业能否恢复？这会是个不错的收入。”艾薇雅说道。
“我们没有足够的猎人，殿下。”乔伊斯无奈的说道，他也想过这个法子，可显然行不通“皮匠们也大都在矿上。而且，皮草的收益也不高不说，二十年的时间，卡恩特罗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皮草买家，短时间内根本卖不出去。”
艾薇雅走到壁炉旁的软椅前，手指轻敲着软椅的靠背。
没有猎人，也没有买家，这的确是个大问题，相当于生产和销售两个环节没一个能正常运转。
“矿上的流民们，有多少参与工作的？”
“不到一半，殿下。而且他们只在矿场外部做帮工。”乔伊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询问感到有些疑惑“为什么问这个？”
艾薇雅反过身，整个人依在软椅的靠背上“他们当中能拉出多少名猎人？”
乔伊斯两手一拍“不会少，他们平日里也会进山偷猎。我派人抓过几次，那是领主大人的私有财产，而不是他们的，他们是在偷……等等，殿下，您不会……不行，虽说他们在矿上没负责什么关键工作，但依旧会降低矿产，并且，您没法保证他们老老实实的为领主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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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许诺他们领民的身份呢？”艾薇雅笑着说。
乔伊斯先给艾薇雅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莫须有的东西没法长久的驱使人们为您效力，殿下。”
“我的意思是，我真的给予他们领民的身份。”
“卡南城容不下更多的人了。”乔伊斯一边喝水一边招呼刚进来的埃米。
但小姑娘明显对自己的殿下食言离开城堡有些赌气，她向艾薇雅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去擦议事厅的桌子，完全没有搭理乔伊斯。
这让乔伊斯郁闷了一会儿，你跟殿下赌气，为什么不理我？
他提着空水壶，觉得要不要自己去给水壶打水，结果埃米又走了过来夺下了他手里的水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议事厅。
乔伊斯的尴尬让艾薇雅咧嘴一笑，不过正事还得先谈完“那就扩建它！正好省下修缮城墙的钱。”
“什么意思？”乔伊斯能听懂前半句，但听不懂后半句，扩建城市与省下修城墙的钱之间还能有什么必然联系“怎么就能省下修缮城墙的钱？”
艾薇雅平淡的说道“我们可以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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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庆幸自己一口水还没开始喝，他一本正经的放下手里的水杯“我本来已经不想再劝阻您的疯狂想法了，但是，拆城墙这事，是不是……好吧，我已经找不合适的形容词了，总之，我不同意。”
拆掉城墙不需要工匠，也不需要物料，随便请个人给把铁铲或者铁锤就行了，这的确能省下不少钱，可那是城墙！领主们都在想方设法扩大城墙，自己的殿下竟然想拆掉城墙，别的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如今的卡南城之所以没被梅森特家族占领，就是依托的那堵墙。
“我们没法凭空变出钱来，乔伊斯。办法总会在最糟糕的时候出现，只看你敢不敢抓住它。我们应该感谢辛克莱家的人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多流民，我不仅需要猎人，要扩大城市，我们还需要石匠，泥瓦匠和搬运工，这就是数百个岗位。”
“我们没有足够的佣金付给他们。”乔伊斯叹了口气，再次强调了手头没钱的事实。
艾薇雅踱步到书桌前，她透过窗户看向外头升起炊烟的卡南城“如果可以卖出皮草的话。”
“这就是问题所在！”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找到合适的买家，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薇雅说。
“谁会买？”
“丝特芬妮。”艾薇雅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虽然没有见过真人，也不了解这位帝国公主，但乔伊斯依旧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殿下，您相信帝国公主会为您的皮草买单？而且她一人的购买力，如何拿下所有的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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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相信她一定会买，然后，我不需要她买下所有的皮草，我只需要她能宣传我们的皮草。”艾薇雅十分自信。
皇室内部的问题比现在的卡恩特罗要复杂得多，辛克莱家族更希望二皇子能继承皇位，甚至不惜手段，而大皇子一脉的丝特芬妮需要她费利克斯家族作为依靠，只是买点皮草而已，也不是什么高危的活计。
艾薇雅的目的很简单，丝特芬妮常出没与帝都的各大交际场合，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而帝国公主的衣着，得到帝都权贵们的追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依靠品质开发市场，她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但依靠热度来开发市场，就很快了，丝特芬妮足以成为她利用热度打开市场的第一步。
艾薇雅拍了拍乔伊斯的肩膀“地位足够高的人，是能直接影响到很多人的喜好的。”
乔伊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清楚暂时没有其他的办法“流民和皮草复产的事，我尽力。”
埃米打水进来了，但乔伊斯没有喝水，而是急匆匆的离开了议事厅。